渡邊寬笑了，“新出的口味，嘗嘗看？”

“……”

錦織兮傻了好一會兒才挂斷電話，把手機塞回衣服口袋裡，拿過冰棒，嘴硬道，“不要每次都用同一招，我不會感動的。還有，我沒哭。”

“嗯，沒哭。”渡邊寬認真地附和，微涼的指腹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花，十分體貼。

“……”錦織兮。

“那是睫毛掉眼睛裡了。”死鴨子堅持要給自己辯解兩句。

渡邊寬眼底染上幾分真切的笑意，他揉了揉對方的小腦袋瓜，笑而不語，溫暖的令人如沐春風。

果然還是小兮呢～

錦織兮默默地低下頭，撕開雪糕的包裝，她不敢直視對方，隻能這樣逃避着吃東西，掩耳盜鈴一般。

渡邊寬接過她懷裡的花束，也不戳破她的心事，他就這樣安靜地陪在對方身邊，堅定溫和，令人心安。

時間甯靜，溫柔地想要這一刻永恒靜止，空氣中彌漫着百合的香氣，淡雅悠遠，沉澱着歲月的美好。

錦織兮吃着冰棒，吃着吃着頭又低下去了，帽檐擋住了她疲憊不堪的小臉，“呐，寬子，我讨厭網球。”

我從來沒這樣的讨厭網球過，它把我重要的東西一件一件帶走了。

“說謊，小兮才不會讨厭網球。”渡邊寬淡淡一笑，神情卻無比的哀傷，“永遠都不會。”

因為那是他給你的最重要的東西。

錦織兮食不知味地啃着冰棒，失魂落魄地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任性又自暴自棄，“我不想打網球了…”

渡邊寬微笑着安慰，“我很喜歡小兮的網球哦～不管别人怎麼說，小兮的網球就是小兮的網球，不會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

“可是我把諾亞毀了…”錦織兮的手顫抖，不堪重負的記憶潮水一般襲來，反複地逼迫着自己回想起自己到底做了多麼惡毒的事情。

“如果不用yips就好了，我應該和之前一樣的。我是故意的。我知道諾亞很厲害，所以我才會在開局故意模仿他的網球。我怕我沒辦法堂堂正正地赢他！我怕我會輸！網上的人說的對，我就是耍了卑鄙的手段。”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正常節奏來的。如果我把節奏慢下來的話，yips不會那麼早的發動。如果最後一球我沒有硬接，如果我沒有放挑高球的話，他根本不會跳起來，我明明知道他快要看不見了，我明明知道的啊～”

錦織兮卷翹纖長的羽睫如同蝴蝶的翅膀撲閃的，内疚和不安如影随影，連帶着神情都是脆弱無力的。

“小兮，這是意外。”渡邊寬的大掌落在她的頭頂，認真道，“想辦法赢得一場比賽的勝利，不光是你，每個站在球場上的選手都會這麼做的。”

“可是諾亞再也打不了網球了！”錦織兮嗓音嘶啞，崩潰地宣洩了出來，“他再也打不了網球了…”

他是天才職業選手啊！她知道他有多喜歡，多熱愛網球。

那雙眼睛在揮拍的時候，在告訴自己絕招的時候都是這麼說的！

讓一個喜歡網球的人再也打不了網球…

“呐，寬子，為什麼不是我呢？用我換他不行嗎？！反正我也沒有多喜歡網球！為什麼出事的不是我？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不是嗎？！”

錦織兮的眼眶通紅，她仰着頭，拼命地質問，拼命地想要一個答案，“如果出事的是我就好了，這樣大家都會開心的！”

渡邊寬心如刀割，他一把将人兒摟在懷裡，他感受着對方臉頰上的冰涼液體，嗓音沙啞，“我才不會開心！”

“小兮你不能打網球的樣子我根本沒辦法想象！更沒辦法接受！不是你錯！這是意外！”

“小兮，這是意外，沒有誰的錯。”

這隻是意外。

“夠了，夠了，别再說了…”

别再這麼懲罰自己了。

錦織兮的淚水斷了線，一顆顆，晶瑩剔透，猶如珍珠一般砸濕嘴角，她死死地攥住對方的衣角，想要把自己埋在黑暗裡，不用見人，也不會傷害到别人。

“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

可能是寬子的懷抱太溫暖了，錦織兮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在也繃不住，潮水一般地湧了上來。

她明明不想哭的。

她明明不想這麼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