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大巴排排列,整齊劃一地停靠在操場旁的空地上。
陳向不确定地開口:“我們應該不會遲到吧?”
柏辰星扶了下眼鏡:“不會。”
時寒習慣踩點,他人不在,肯定沒到時間。
不過想歸想,兩人還是帶着行李往标有十班牌子的車輛跑。
學生來的三三兩兩,陳向因為隻有一個背包,在底下負責安置行李的老師沖他擺了擺手,讓他先行上去。柏辰星則乖乖等在剩餘同學後面,在下面的儲存空間處把行李放好。剛起身準備踩台階,就聽到班主任的聲音。
“暈車的同學坐前面。”
唐啬扯着嗓子喊,一把拉過正欲往後走的柏辰星,“幹什麼去,往前面坐。”
他站的位置已經是第五排,這車廂攏共就18排,偏偏暈車的柏辰星還一個勁地朝後走。
柏辰星一臉淡定:“前面的位置留給其他暈車的同學。”
唐啬不屑道:“留個屁!人我是早就排好了的,給我坐前面來。”
同一個招式不管用,柏辰星洩了氣,解釋道:“我和時寒一起坐。”
“時寒又不暈車,坐哪兒不是坐?”
唐啬說的在理,但奈何時寒确實厭惡坐在前排,所以柏辰星隻好說:“我已經吃過暈車藥了。”
這是經時寒專門從第一星系帶來的新鮮貨,市面上最新研制的暈車藥。藥效強悍,據說能讓人半年都不暈,當然副作用也有,但目前經曆過的也就是不定期在車上犯困。
柏辰星今早服下,此刻站在過道處,看向唐啬的臉都有點模糊,想來已經生效。
見人執着,唐啬也不好說些什麼,随後想起沖刺班的事,又惦記着柏辰星時緊時松的神經,出于老師對學生的關愛,忍不住勸道,“你記得勞逸結合,過于緊繃對于你來說反而壞事。”
這回柏辰星答得沒那麼快,停頓了兩秒,才道:“知道了。謝謝老師。”
車上的學生不多,但也有三分之一。柏辰星走到12排的雙人座那兒,每排位置寬敞,連腿都可以挺直了放。他盯着座位,猶豫了不到半秒就坐在靠過道的座位上。
藥效在發揮作用,但此時顯然還不是該入睡的好時間。柏辰星不得不給自己找點事做。
他先把懸挂的細繩解開放下來,窗簾随着繩子的松懈,自動鋪滿整塊玻璃窗。光線昏暗...似乎更适合睡覺。
于是柏辰星決定更改,他伸出手臂,想留個拇指大的縫透點光,可惜窗簾巍然不動。
明明是想讓自己清醒,到最後卻還是在時寒的呼喚中睜開雙眼。
“醒醒,大家都在等你。”
柏辰星掙紮着直起身,他沒戴眼鏡,腦子還是半昏半醒的狀态。窗簾已被拉起,視野裡天空白茫茫一片。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車輛還在行駛,沒好氣地反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大家都在等我?”
“我隻是提前。你要是再磨蹭一會兒,肯定得成真。”時寒轉身,手伸進窗台下方的收納盒,在圍巾帽子手套的重重圍困下,艱難地把眼鏡拿出來,遞到柏辰星面前,“給。睡覺還穿戴着這些東西,你也不嫌熱。”
“我那不是等你等困了嗎?”柏辰星打完哈欠,接過眼鏡戴上。
車内開了恒溫空調,不至于一呼吸就引得鏡片起霧。他向外望去,道路一片潮濕卻并未有積雪。
時寒說:“你醒的不夠及時,錯過了初雪。”
“你沒喊我?”
“喊了。但你睡得太沉,根本喊不動。”
柏辰星哀歎道:“可惜。”
“不可惜,”時寒從儲物空間裡拿出相機,雙手托着,将四四方方的屏遞到柏辰星眼前,按鍵,一一展示方才拍攝的照片,“我給你拍下來了。”
柏辰星看着定格在相片裡細雪在窗外飄落的瞬間,誇贊道:“你技術進步不小,該不會偷偷報班學習了吧?”
“專門學倒也不至于,隻是簡單聽了幾堂課。”時寒垂眼,手一按,下一張赫然出現柏辰星閉眼沉睡的姿态。
沒什麼流口水張大嘴的醜照,柏辰星放下心。随後滿臉無奈地看着笑眯眯的時寒,他是真拿對方沒辦法:“你果然又拍我。”
時寒有理有據道:“總不能把你叫起來和我聊天。練練手嘛,你也沒反對過。”
他按鍵的速度不快,但很快就到了頭。
抛開四張純風景,剩下五張全是柏辰星的睡照。許是調過模式,每一張呈現出的感覺都不一樣。
柏辰星不是特别想看這些素未謀面的自己,轉而道:“你相機裡就這點照片?”
暫不說高中時期,光初二時寒就沒少給自己拍照。這相機用到現在都沒換過,怎麼可能這麼少。
“前幾天特意清了一下空間。”時寒收起相機,然後睨了柏辰星一眼,“誰能想到你居然會去沖刺班。”
“啊...哈哈......”
這事柏辰星心虛,默默把口罩往上提提。雖然不再難受,但鼻腔裡仍充斥着奇怪的汽油味,熏得他犯惡心。
直到踩在堅實的地面上,這股惡心仍未散去。他推着行李箱落在隊伍的最後面,點開星網打算看看沖刺班群裡還有沒有落下的信息,好轉移一下注意力。然後就聽到身邊的時寒問:“難受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