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荷合上冊子,打了個飽嗝,說:“審完了,先把他關起來吧,下一頓……下一次再繼續審。”
秋叙:“……”
你們就是找個借口吃人飯吧?
柏荷率先站起來,高層們也紛紛起身,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等、等一下,他很可疑!”
秋叙循聲看去,是他的艙長。艙長沒有資格和高層一起吃東西,全程站在旁邊圍觀,此刻攔住高層們,他也頗為緊張,見高層們臉色都不太愉快,腦門直冒汗。
“是……是他!”艙長很沒眼色地說下去,“是他說發動機故障了要維修!才導緻電梯艙被拆開偷走的!我做證!”
柏荷坐回去,盯着秋叙端詳,一副沉思的模樣。
艙長連忙添油加醋:“他和随艙的設備維護員陸輕厭是一夥的,大家都知道他們有一腿!發動機故障肯定是陸輕厭搞出來的,就是他們幹的!陸輕厭一直不回來,肯定還在外面銷贓!”
秋叙默默地瞥艙長,他差不多明白了。那麼大個電梯艙失竊也并非不翼而飛,還是講基本法的:它進入維修程序,被人拆解運走的。
至于到底是誰傳達的維修指令……誰急着扣他黑鍋就是誰吧。
秋叙虛心請教:“艙長,發動機故障這麼大的事,我肯定像您上報,您再上報,接着再維修。我那天怎麼跟您說的?”
“你說它發動機壞了!”艙長擦了把虛汗,理不直氣也壯地說,“反正你是這麼說的,我也隻能這麼上報!”
“哦……”秋叙說,“所以你承認是你上報電梯艙故障。”
“不是我!”艙長怒吼。
秋叙吼得比他更大聲:“口頭上報有對接人!寫申請上報有字迹留痕!不上報是不負責任!想清楚再說!你什麼時候,什麼形式,什麼内容,對誰上報的?!”
“我那天……”艙長差點順着他回答,好懸暫停住,幹巴巴地重複,“就是你先說故障了,我才寫申請的。”
“那還是你上報的,甚至留了物證。”
“是你……!”
“哎呀,好亂啊,聽不懂!”柏荷打斷艙長,生氣地說,“全都關起來,明天浮空城的大人們來了再審。”
集裝箱宿舍區加裝一圈鐵栅欄,将實習駕駛員以及設備維護員團隊連人帶宿舍全部鎖了起來,作為臨時關押處。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靠近,被關着的衆維護員紛紛探頭。趙冷也冒頭觀察,見到來人,他喊道:“領班!呃……艙長。”
四個站點保安正押着秋叙和艙長過來,柏荷和衆多高層似乎要去站點中心,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順路經過。
保安将兩人推進鐵門裡,響亮地鎖上鐵栅欄。
艙長不住這裡,這下沒地方睡了。秋叙剛才給了他下馬威,他便将目标放在趙冷身上,喝道:“你滾出來,宿舍給我住。”
“幹嘛呢!”遠處傳來柏荷不滿的聲音,不知為何,她駐足管起閑事來了,“把你們關在這,誰讓你們自由住宿了!隻許住自己的宿舍!不許串門!”
艙長轉過身,立刻從趾高氣昂變成點頭哈腰,賠笑解釋:“……可我的宿舍不在這兒。”
“那你睡地上呗。”柏荷說完走了。
秋叙将目光從欲哭無淚的艙長身上挪到趙冷身上,問:“她在罩你?”
“哈哈,不會吧。”趙冷讪笑,“領班,你在外面沒聽說站點出事嗎?甯芙被她爸連夜接走了,你卻回來了,多受罪。”
秋叙盯他三秒,趙冷這家夥愛吹牛,現成的牛不吹,顯然有事瞞着。
趙冷被他看得心虛,縮着肩膀移開目光。秋叙擺擺手:“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秋叙檢查了自己和陸輕厭的宿舍,都被人翻過,丢了好些東西。不過陸輕厭将諸如書本、設備之類的重要物件藏在地闆下,包括秋叙之前以防萬一需要潛逃買的潛水衣,這些都還在。秋叙檢查完後将陸輕厭的東西打包,把潛水衣藏回原處。
入夜,秋叙翻出鐵栅欄,避開巡邏的保安,離開站點,來到雜貨鋪。
雜貨鋪關着門,留守的夥計告訴秋叙一個門牌号,陸輕厭已經租到了房子。秋叙興緻勃勃地來到該住址附近,是一處三層小樓的頂樓。秋叙不想驚動其他住戶,直接從旁邊稍矮的建築爬到頂樓。
秋叙敲窗,小聲叫陸輕厭的名字。陸輕厭打開窗戶,秋叙笑眯眯地坐在窗台上。夜深人靜,地面幾乎沒有電力,城市黑漆漆的,隻有月光照下來,把他們都照得白瑩瑩的。
一整天沒有秋叙的消息,此刻見到他就是這副模樣,陸輕厭心髒不受控地亂跳,想親他,想抱住他,想聽他說說話,又因為太想了而不好意思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