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叙沒有回答陳沐陽的問題,而是笑了笑,說:“來得正好,我送你去包廂,房号報一下。”說着伸手接陳沐陽的行李。
陳沐陽搖搖頭,笑着拒絕:“我怎麼敢使喚你。”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秋叙扶着欄杆回首看了陸輕厭一眼,示意他該幹嘛幹嘛去。
秋叙推開包廂門,讓陳沐陽進去,随後将門關緊。在知道他本性的人面前,秋叙的服務意識非常淡漠,陳沐陽忙着放行李,秋叙靠在衣櫃門上抱着手臂問:“你這是要去地面?為什麼?你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地面有什麼好事等你?”
“你呀。”陳沐陽望他一眼,微笑着說,“我猜你帶着病人不會走太遠,以為會在橙湖城見到你。”
“見我?有事?”
“沒事。我想見你。”
秋叙跳過這個話題,把那管藥劑遞給他,吩咐:“我要知道藥劑的配方,來源,以及其他所有你能查到的信息。我會給你送晚餐,到時候告訴我。”
“連覆,你像那種很過分的甲方。”陳沐陽對秋叙露出一個無奈又縱容的微笑,“不給一點獎勵,随時随地布置任務,要求總是很無理,催得還很緊。有幾個人能像我一樣忍受你?”
秋叙掐着手指數了一下,說:“你排第五。”
“……”
秋叙擺擺手離開包廂,此時第二個乘客登機,她叫金思雨,身高接近二米,在浮空城女性裡也算矮子,皮膚異常白皙,做了極為不顯眼的美甲。她入艙後簡短地吩咐:“所有行李都送到包廂。”
辰飛雲國王試圖與金思雨社交,但金思雨婉拒并關上了包廂門。
晚餐的時候,秋叙端着餐盤敲開陳沐陽的門。包廂裡攤開了一些醫用的小儀器,陳沐陽将那管藥劑還給他,說:“90%的葡萄糖,7%的基因強化劑,3%腎上腺素。”
秋叙擺開餐盤,問:“來源呢?”
“我進醫藥系統查詢,接到了特情局AI的警告。”陳沐陽說。所謂特情局,看名字便可知是浮空城的特殊機構。不過初步的警告對一個浮空城人來說并不很要緊,繼續往下查才會受到特情局關注。
秋叙的動作頓了頓,歎了口氣,說:“行吧,你别查了。”
“你也是,别管了。”陳沐陽溫聲說,“你再查下去,可就不止我知道你沒待在監獄裡了。”
“你說得對。”秋叙随口應道。
秋叙轉身正要走,陳沐陽說:“你就這樣了嗎?不回浮空城?偷偷住在我那裡,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不了。”秋叙說。
他下樓回到設備間的小倉庫,陸輕厭背對着門,聽到腳步聲沒回頭,專心地在小爐子上煮東西。
秋叙來到他身後,笑着問:“今晚吃什麼?”
陸輕厭這時才轉過來,神色如常,用鍋勺盛了一點濃湯,一副要他嘗嘗的樣子,輕聲說:“都是你喜歡的。你來得有些晚,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
這幽怨的茶味,比湯的香氣還濃。秋叙情不自禁地想欺負他,又想哄哄他,于是坐下來,靠過去,就着陸輕厭的手嘗了一口,故意說:“鹹了。”
陸輕厭将信将疑,也嘗了一口。味道明明剛剛好,他盯一眼秋叙,秋叙又笑眯眯地說:“不确定,再嘗嘗,啊——”
陸輕厭給秋叙喂一口,自己嘗一口,等兩人用這套複雜流程嘗完鍋勺裡那一星半點的湯,他一點怨氣都沒了。秋叙倒是心不在焉的,吃飯的時候一直在走神。
晚上,兩個人蓋着各自的毯子都快睡着了,秋叙這才說:“安瀾的藥劑來自浮空城特情局,我覺得這件事最終的落點……之一,是利用扶桑會打入地下聯盟。”
陸輕厭想了想,說:“投入和收益不成比例。”
“或許吧。”秋叙說,“連奕的每一步棋都不會少于三個目的。”
“連奕?”
“特情局局長。”秋叙短促地笑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意味,“你們地下聯盟輸給他那麼多次,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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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乘客們都還沒起來,秋叙在餐櫃攔住安瀾,容光煥發光彩照人,說:“你給的藥真有用,你們的會員多少錢,怎麼充?”
“不是的,不是購物會員。”安瀾連忙解釋,“是加入信奉金烏神的扶桑會。”
“展開說說。”
安瀾并不是狂信的人,但她這種人一旦信了就非常堅定。她花了半個小時熱情地給秋叙傳教,秋叙全部聽完,握住她的手腕鄭重地陳述:“我一個字都不信,但沒關系,沖着幸福生活我和陸輕厭也要入會。”
安瀾不知道該喜悅還是該沉默,良久她艱難地說,“歡迎你們加入……”
等到電梯艙回到地面的那天,艙門還沒開啟,安瀾便悄悄通知秋叙:他和陸輕厭晚上得去參加扶桑會。
“我是負責溝通還有運輸的,今天有重要的事。”安瀾留下了扶桑分會也就是鐵匠鋪子的地址和一句暗号,她拘謹地說,“我得提前把消息和藥劑都送過去,等會兒我就先走了。”
過了會兒,金思雨先行離開,随後辰飛雲國王再三邀請陳沐陽去王宮做客被拒絕,帶着她的王夫們走了。
陳沐陽提着行李站在艙門外,欲說還休地望着秋叙:“你住在哪兒?”
“宿舍。”秋叙和藹地說,“去我那坐坐?”
陳沐陽自是點頭,秋叙帶他往宿舍走。陸輕厭遊魂似的跟着,陳沐陽問秋叙:“他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