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尖叫聲劃破了靜寂，在整棟樓裡回蕩着。

五樓走廊上，趙文舟吐得有些虛脫，扒着牆面，轉過身靠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耳朵裡則被這聲音劃得極不自在。

他皺着眉，仰着頭喘了幾口氣，江嶼這時才回過神，退了一步，見他這幅樣子也連忙湊過來，詢問他怎麼樣。

趙文舟說不出話，隻是搖了搖頭。

而成晚青則完全吓呆了，被定在原地一樣，眼睛死死瞪着下面那具屍體。

過了片刻，他才猛地原地跌坐下來，發出很悶的一聲響。

江嶼的目光一直在趙文舟身上，本來已經拿出幾張紙塞給他，聽到身後的動靜也看了眼，确認無誤後又轉回頭看着趙文舟。

趙文舟擦擦嘴，喘了好幾口氣，才算是勉強恢複過來。

“他...死了？”盡管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趙文舟還是試圖尋找一絲僥幸。

江嶼很是凝重地抿住唇，片刻後點點頭，“...而且，在現實裡也，”

他沒有再說下去。

趙文舟擡眼，對上江嶼的視線，兩人對視許久，他才也伸出手扶着牆準備站起來，江嶼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扶住他站起身。

趙文舟低垂着眼不自覺拍了拍身上的灰，大腦依舊在發懵，喘了幾口氣搖搖頭，聲音有些微弱，“...去找，林宣。”

“嗯。”

江嶼原本還扶着趙文舟的胳膊，趙文舟在原地頓了一瞬，江嶼也就順勢放開手，看了他一眼，“走吧。”

成晚青則呆愣着，見二人有動作，也全然沒有思考，一道站起來，迅速跟上。

三人上了樓，還未上到6樓，就已經聽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了。

“是樓下那男人的女朋友吧，早上不知為什麼那男人遲到了，她卻來的早些。”江嶼說道。

等到了樓道上，才看到那女人扒着欄杆正哭天喊地的，她被林宣環腰抱住，身上的黑色連衣裙被揉褶許多，頭頂的紅色發箍也艱難地歪斜着搖搖欲墜。

她頭發淩亂，半邊身子都探了出去，如果沒有林宣拉着，恐怕和樓下的屍體将是同樣的情勢了。

但眼下看起來，女人的力量甚至快要掙脫。

他們速速走了過去，林宣隻用餘光瞥了他們一眼，成晚青便先一步走來一道拉住女人的胳膊。

女人想使勁拔出胳膊，掙紮幾下又哭喊着尖叫幾聲，成晚青也不敢使太大力氣，稍稍松勁，然而下一刻，女人卻一巴掌拍在了成晚青的胳膊上。

聲音很是清脆，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了一刻。

成晚青被打得生疼，手上力氣卻更加緊，林宣則一直在女人耳邊小聲說着，“事已至此，還是先看眼前的情況吧，節哀。”

“你總不能為了他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吧。”林宣見女人動作有些遲疑，但神情仍舊崩潰，淚珠散落在雜亂的發絲和哭紅的臉頰上，她便試着一隻手往下，握住了女人的手。

林宣歪了歪頭，和女人對視，“你叫什麼名字啊？”

女人哽咽着，張張嘴但說不出話來。

林宣拍了拍她的背，和成晚青對視一眼，用口型說了句，“試着拉她往後面。”接着她便觀察着女人的狀況，在女人扒在欄杆上的手指松下一點的時刻迅速使力抱住她的腰和半邊胳膊，成晚青也一道将她往後拉。

兩人迅速把她拉離欄杆，女人大喊了一聲，手伸出去往外扒時已經被拉到了門邊。

女人還想反抗，此時卻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頓時癱軟下來。

等她鎮靜一些，林宣開了口，“現在...可以說了嗎，今早你們為什麼沒有一起到，他最後遲到了？”

“...我...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哽咽依舊不斷，此時身子脫力地倒靠在牆上，仰着頭眯眼，眼淚挂在臉上。

細看才發現她年齡并不大，也隻是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

“具體發生什麼了？”

“我們...我們昨晚，我聽到有奇怪的動靜...小孩的笑聲，我覺得...害怕，他說不可能有事情，這裡就是假的，什麼規則...都是騙人的...”

女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着林宣的手，眼睛很紅卻閃着光，“...今天早上他，死活不下去，他說這都是假的...拉着他往下走...所以就吵了一架，我自己跑下來了，我不知道他，我隻想着他會下來...”

“可是剛剛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還和我炫耀說沒事呢，可是就，開門和你說話的那會，他就突然沖出來，跳下去了...”

女人的叙述很混亂，聲音也很小，林宣大緻理了思路，準确找到了奇怪的地方，“你說他本來不信規則的，你們還吵了一架，最後他卻還是下樓了？”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跟着我下來的，我也不知道...”

“嗯，那剛才你有注意到他怎麼沖出去的嗎？”林宣話音剛落，女人的聲音就陡然高了起來，“那麼快，我怎麼可能看得見！”

林宣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麼，女人也不再言語了。

趙文舟一直關注着那邊，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于是隻是站定，許久後歎了口氣，江嶼則拍拍他的肩，“上七層吧，還有最後一間。”

“好。”

離開時趙文舟回頭看了眼，女人視線的方向卻朝着自己，他愣了愣，恍惚中看到女人眼神很奇怪，像悲傷，又像解脫的輕松感，卻又都不那麼純粹。

他腦中過了一遍女人的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兩人走上7層後，江嶼才開了口，“你覺不覺得那個女的，說的不是真相。”

“嗯...我也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

趙文舟一邊說着，一邊拿出紙條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