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說,整個門似乎是一道屏障,隔絕了内裡整體被顔料塗刷過的痕迹。
趙文舟指了指鎖孔的位置,江嶼也把鼻子湊過去,在鼻尖快湊上鎖孔時一瞬間被濃烈的酒精味嗆到,轉過頭咳了幾聲。
“劣質水彩筆的味道。”江嶼在紙上記下,“但是這顔料顔色,究竟是黑色的,還是因為别的一些緣故顯露出黑色我們暫時還不清楚。”
趙文舟聽後,若有所思,他随意地往樓道方向瞥了一眼,忽然靈光一閃,忙往走廊盡頭他們的房間門口而去。
他小跑到門口,迅速矮身在垃圾桶裡翻出了那個紙杯蛋糕,把外層的包裝紙撕下後,塗鴉畫包裝的背面便是暗黃色的紙面。
他又小跑過來,看了看江嶼,後者也看着他手上的東西,怔愣一瞬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趙文舟也笑笑,把包裝紙撕下很細的一小條,“副本裡但凡出現過的物品應該都是有用的,所以...”他說着就把紙條折了幾折,塞進鎖孔裡蘸了蘸。
片刻後,他拿出紙條,果然其前端被沾上了很深的黑色,湊近些還能聞到刺鼻的酒精味。
兩人對視一眼,又匆匆往5樓去。
在504的門前,兩人四處看了看,正要繼續蹲下觀察時,旁邊傳來開門的聲音,江嶼反應迅速,立刻側身擋住這邊,趙文舟也會意,把紙條悉數塞進了兜裡。
兩人回頭看去,是506早上被林宣帶進餐廳的那個男孩。
“那個...”成晚青探頭看了看,開了口,“這個房間好像沒人住。”
“哦沒事,我們在...觀察。”趙文舟還蹲着,擡頭看了江嶼一眼,說道。
“哦...”
三人一時之間僵持,江嶼思索片刻,覺得這個男孩應該沒什麼威脅,于是對他招了招手。
男孩聽話地走了過來,眨眨眼掃過兩人的臉。
“你第一次進副本嗎?”江嶼看了看男孩身上的校服,以及校服标志前那個很違和的胸針。
成晚青點點頭,扯了扯嘴角,“我一開始還沒有搞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以為是做夢呢...還好林宣姐和我解釋了一下。”
“嗯。”江嶼也蹲下來,一旁的趙文舟也順手把紙條塞進鎖孔,又拿出來,低聲說,“白色的。”
江嶼接過紙條,皺着眉看看,然後記錄下來。
周晚青猶豫片刻,也湊近蹲下,見兩人并沒有說什麼,又往前湊了一步。
“我需要做什麼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江嶼瞅了瞅他,很輕地歎了口氣,“沒事,不用這麼小心,我們會盡量帶更多人離開。”
他說這話時并沒有多餘的情緒起伏,趙文舟卻怔了怔。
畢竟這裡人人自危。
趙文舟當時便想問,那為什麼他對自己的态度如此不符合常理,也許這句話就能夠解釋了吧。
不過還是有些多的疑惑...
他正走神時,江嶼先一步站了起來,他的視線跟随,江嶼則低下頭看着他。
江嶼的臉背着光,隻有左臉被映照出有些虛幻的顔色。
他的眼神平靜,細微閃着光。
那眸子裡藏了許多年的回憶和沉澱,隻是平靜無波,卻仍舊有攝人心魂的厚重感
趙文舟愣了許久,隻是不自覺地和他對視,随即撇開眼也站起來,江嶼指指樓上,趙文舟會意,擡腿就預備離開。
成晚青站直身子,張開嘴想跟上兩人。
陽光被雲層遮住了一瞬。
接着遙遙傳來一陣門被破開的動靜,隻不過幾秒的時刻,欄杆那側就出現了一大塊黑影。
三人同時猛地回頭朝那處看去,但也隻是幾個瞬間的功夫,黑影就再不見了。
再之後就是沉悶的一聲響。
江嶼最先反應過來,猛沖過去扒着欄杆往下看,剩餘兩人則在原地定住好一會兒,才先後湊過去。
空地上,男人的身體以一個極其奇怪的姿勢扭曲着,身子是朝着地面的,手腳都直直立起來。
頭則更是直接旋轉了半圈,朝着天空的方向。
血液從四處流淌出去,形狀不定,像火舌一樣蔓延成河。男人長大了嘴,眼睛也死死瞪大,似乎還有一息尚存,他用盡全力發出了很低的嗚咽聲。
但人們都隔得太遠,隻有離得極近才能聽到他嘴裡嗫嚅的兩個字,“去...死...”
隻是他話語想傳達的對象,卻是永遠聽不見了。
他的眼球爆出血,接着整個眼眶便都被血浸染了。
黑色瞳仁,白色眼白,都被血染的紅占領。
空氣中彌漫的氣息,卻不是血腥味,而是另一種極其奇異的酒香。
酒香則詭異地開始在整棟樓的走廊上蔓延,氣息越發濃郁。
趙文舟沒忍住,一偏頭便嘔了出來。
那香氣有意識似的直往他鼻子裡竄,他死死閉着眼,眼前卻仍舊是剛剛那副景象,男人的屍體,詭異的姿勢,還有...火一般豔紅的血。
紅。
白,黑。
他莫名聯想到社區的名字,頓時又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