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等久了吧，今天開學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耽擱了一會兒。”教導主任喘着氣，歇了一會才把氣捋直。

他面前這個長的很好看又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姑娘嫣然一笑：“沒事，主任你忙你的，我剛坐下沒多久。”

“桌上有綠茶，自取别客氣。”教導主任對女孩的不驕不躁印象很好。他坐回辦公位，打開電腦，調出标注着“轉校生入學檔案”的文檔。

“雖然手續提前都辦好了，但一會你得跟我再去填一些表，順便參觀學校。”教導主任“噼裡啪啦”敲着鍵盤，邊道，“我是你們高二年級主任，姓邵，邵東來，不出意料會帶你們這一屆過完高三。”

女孩微微歪頭，笑道：“主任好，主任名字好福氣。”

她頓了頓：“我是蘇柚。”

八月，對于大部分學生來說還是享受假期的時間，對于南洋附中，就相當于開學，也是要辦開學典禮的。正式開學的九月一号也就是将就将就搭一下台柱子，和現在沒法比。校方尤為重視。

開學典禮照例是在學校禮堂舉行，所有人必須參加。和所有集會一樣，開場的就是學校領導冗長的學期總結報告，先進學生和班集體的表揚，獎狀的頒發，令在場幾千号師生昏昏欲睡，頭頂暖橘色的燈光更像助眠的夜燈。

“能不能溜走啊，我要睡着了.....”

“昨晚可熬了個大夜......”

“傻了吧你們，不是還有學生代表演講嗎，都是上一屆高一，就是現在的高二年級第一上的，高二年級第一有誰是不知道的。”

“差點忘了，可不能走了。”

接近典禮結束，台下的竊竊私語陡然增多。不少的學生摁捺住激動的心情，翹首以盼最後一個環節的到來。

台上的領導剛抒發完對附中美好未來的展望，還未完全走下台，主持人舉着話筒開始播報；“下面有請學生代表，高二實驗A班的江自牧同學為我們帶來開學演講，掌聲歡迎。”

一瞬間，仿佛等到沖鋒号角，如同雷鳴般的掌聲驟然響起，熱烈而飽含真情實意。無論是高二生還是高三生，臉上洋溢的激動和崇敬如出一轍。

哪怕對于省重點的南洋附中，人才輩出，江自牧也是傳奇一樣的角色

原本已經睡着的學生，被這陣仗驚醒，連帶鼓了幾下。

少年如同青竹般筆直的身影出現在舞台一邊。他的氣質清冷幹淨，眸子亮而漂亮，臉的輪廓棱角分明，仿佛畫中走出，真是谪仙一般的少年郎。他校服外套規規矩矩拉上，沒有一絲褶皺。

他走到主持人旁邊，接過了話筒。

少年的出現，好似一滴水掉進滾燙的油鍋，禮堂裡瞬間炸開。

領導清晰體會到了學生截然不同的态度，面色難看。這些學生是怎麼回事，他講話時感覺沒幾個在喘氣，輪到學生部分，吵鬧得有失體統。開學典禮這麼正式的時候，在幹什麼，追星嗎，走紅毯嗎？稿子不都是宣傳部寫的嗎？

江自牧沒多理會台下熾熱的目光，從校服口袋找出稿子，開始平鋪直述。

“親愛的老師，同學們，你們好。我是高二實驗A班的江自牧，很榮幸能作為學生代表在此演講。”江自牧在舞台白熾燈的照耀下皮膚白皙透亮。

台下漸漸安靜。

“金秋八月，闊别夏日的暑期，我們在度歡聚一堂。對于所有同學們來說，這是新的起點，也是新的挑戰......”稿子的内容千篇一律，讀稿人平直的聲線好似機器合成，但扛不住群衆的熱情。

江自牧的聲音好聽，清越冷然。可能是沒完全睡醒，聲音稍微低沉，沒什麼精神，每句話最後都會不自覺放輕，像羽毛一樣撩得人心微微一動。

結束近千字的長篇大論後，江自牧将話筒還給主持人，朝她禮貌點點頭，在衆人還沉浸演講時下台。他無意間往禮堂二樓的走廊一看，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走過去兩人。其中一人是邵主任，另一人，是他早上搭公交時碰見的女孩。

邵主任領着人匆匆走過，兩人一下就沒了影。

江自牧看到班級的旗幟，往那邊走去。

蘇柚興緻勃勃地傾聽邵主任對南洋附中光輝校迹的吹噓。學校被逛了大半，蘇柚沒記着學校建築的分布，光聽附中的發家史了。

在邵主任嘴裡，附中無一處不先進，無一處不體現新時代的教育理念。簡直是充分貫徹黨的強國育人方案，

邵主任講上興頭，他很少能遇見認真聽他講這些的年輕人的，小姑娘就安安靜靜的，時不時應和幾句。

因為除了還未開學的高一新生，全校師生都聚在禮堂，場面在高處看頗為壯觀，加上禮堂裝潢也實在不錯，所以給蘇柚留下的影響最深。

他們溜達到禮堂時，透過在牆上鑲嵌的玻璃，蘇柚見到在舞台上演講的少年，面容看不太清，但是他的聲音霎時抓住她了。蘇柚不由往舞台多看了幾眼，當然，隻是幾眼，她又再次陷入與邵主任愉快的唠嗑中。

“分配的班級是按照你入學考的成績來安排的。你的成績相當不錯，在尖子班上也是拿得出手的。附中除了高一，每個年級有三個尖子班。理科實驗A，B班，文科實驗C班。我們年級組讨論，還是将你安排在A班。”邵主任解釋，“A班的小鬼我了解，雖然調皮搗蛋是學校出了名的，但成績最好，班級團結，都很熱心腸。我看你也挺活潑開朗的，如果進入A班應該能很容易融入。”

邵主任補沖：“當然如果你不喜歡，還可以現在去重新申請，程序會麻煩了些。”

“我沒關系的。聽組織安排。”蘇柚回道。

“那沒什麼問題的話，開學典禮結束後我帶你去找你的班主任，她會帶你到班級的。”邵主任往下邊一看，“估計現在在忙着看班。”

兩人走出禮堂之際，邵主任随口道：“那什麼，都高二了，怎麼還想着轉校呢，我看過你的資料，從小學到高中前前後後轉了好幾次校，不會太影響生活和學習嗎？”

蘇柚微笑：“沒辦法，父母的工作嘛，我可以适應的。”

後來事實證明，她不行。

小劇場：

蘇柚在開學第一天，迷路了。

她捧着手機，查看高德地圖，但裡邊的彎彎道道讓她頭昏腦漲，隻得邊走邊作打算。

一輛公交車從她旁邊駛過，蘇柚發現車上的學生和她穿着一樣的校服。

天無絕人之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蘇柚大喜：等等，我也要上車。

可惜的是，公交車就在這時加速，蘇柚隻聞到了公交車的尾氣。

蘇柚：......我還得繼續看地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