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伏黑甚爾眼白完全變黑,隻餘留兩顆森冷綠瞳;面上的表情也很僵硬,不像是活人。
「摩羅」大力地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嗅到了什麼味道一樣,目光在長相相似的伏黑甚爾和伏黑惠身上來回打轉,蛇一樣的眼睛流露出好奇。他在伏黑甚爾的拳頭擦過發際之時,躍上高空,漂浮了起來,身形隐沒在了略顯虛幻的黃粱影子之内。
“死人骨灰的味道,不太新鮮…但是血肉聞起來…原來的口感應該超級棒的呢。”遁入黃粱之夢的「摩羅」,自身存在位于所有被他吞噬過得生物的夢境之中,留在外面的、被人所見到的身影,不過是一道投影,“唔…你和他竟然是父子啊,惠君。”
比起尚有人類部分的虎杖悠真,「摩羅」這道完全以鬼之血肉制造出來的分身對于血鬼術的掌控程度更高,用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畢竟他又不需要壓制自己的本能。
但相應的,「摩羅」自身能量也有限,如果自己無法自給自足,能量耗盡之時就會變回原型,一條由七蛇融合産生的巨蛇。
對于來打擾他的人,想必心中早已做好了成為他的小點心的準備。所以他想吃就吃,想殺就殺,高興了還可以浪費食物,剩飯下來。伏黑甚爾的出現,無論是氣勢還是比包括五條悟在内都強健一大截的軀體,令剛吃過小點心的「摩羅」垂涎欲滴。
前提是對方身上沒有一股淡淡的骨灰和墓土的枯燥味道。
——所以這個看起來超級頹廢的人傀是降靈術還是鬼女裡陶一脈的妖術的衍生?
“哦?好像不是很好對付。”「摩羅」出現在伏黑惠的身後,靠着對方的身體,躲過了伏黑甚爾的攻擊,“明明是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即使不在一個次元,卻能在我解除「雜·邯鄲」的瞬間找上來。”「摩羅」笑嘻嘻地蹦到了虎杖悠仁身邊,似乎打算和伏黑甚爾玩起躲貓貓,“你好棒!你要跟我玩你追我打的小遊戲嗎?”
“不好意思呢~~又打到惠君了,诶嘿。”
「摩羅」似乎才發現伏黑惠這個擋箭牌的慘狀。他嘴上看似說着抱歉的話語,行為上卻一點也顯不出對無辜的受害人的抱歉,反而興高采烈地引着伏黑甚爾朝着伏黑惠而去。
“诶?哇~惠君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打不還手嗎~好乖喲~”
「摩羅」似乎将這場生死之戰當作一次四人間的大亂鬥遊戲,時不時騷擾一下兩個少年。
被相逢不相識的老父親給重擊出去的伏黑惠,他在高速公路上滾了幾圈後才停下。伏黑惠黑着臉,看着「摩羅」在一個不察之時,被伏黑甚爾一拳打飛,撞斷了高速高路上的欄杆。
“啧。”哪裡跑出來的神經病人渣?
在「摩羅」被伏黑甚爾打飛的時候,他手裡的帳釘也因此脫手,分别朝着兩個方向,高高地飛了出去。
“虎杖!”伏黑惠朝着虎杖悠仁大喊道,同時喚出了名為鵺的式神,抓着他的肩膀,朝着遠處即将掉下高速路那顆釘子飛去,“趁着他們(兩個怪物)打起來,我們先帶着帳釘離開這裡!”
“明白!”
兩人分頭去追逐那兩根被油漆刷成一金一銀的釘子。
少年們的舉動,被伏黑甚爾砸飛出去的「摩羅」并沒有當作一回事。他略顯興奮地睜大着雙眼,抹了一把有些破損了的嘴角,從完全扭曲變形的欄杆上跳了起來。
“嘿咻!好久沒被打中了呢。”真是疼啊,骨頭都斷了呢。
攻擊的強度,拳腳的硬度,都非常棒啊,如果是活人,真的很有被他作為獵物吃掉的價值呢。
當自身引以為傲的速度不及對手的時候,就要想出其他的應對方式了,這可不是隻有唯一一種解法的方程組,而是必須有數個解的方程組。即使作為鬼,「摩羅」也知道自己也并非以□□為長和善于肉搏的類型,這對一個武士家族出生和經常使用劍術的人來說,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隻是□□臻至絕頂的普通人類,竟然比祖父大人和叔祖父大人的技藝和□□都來得強大。”
“真是太美妙了,伏黑先生!”
隻是□□上的天賦,對于他這類擅長削弱對手,增強自身的惡鬼來說,似乎相性不怎麼好呢。
“好可惜啊,你為什麼死了呢,伏黑先生?”「摩羅」的聲音哀哀切切,像是死了關系極好的親人那樣在号喪,如果忽略掉他臉上帶着有些癫狂的笑容的話,“你怎麼就死了啊?為什麼不是在死在我面前呢?我一定會好好品嘗的。”
「摩羅」抖了抖袖子,叮叮當當地抖落一大堆被他刻意刷成金銀雙色的同款帳釘。其實包括剛才脫手而出的那兩顆釘子在内,「摩羅」本人也分不出哪根才是從詛咒師那裡“借來”的,哪根是用來騙人的——都說了術師的事情與他無關啦!他又不是咒術師!
也許真的那兩根帳釘,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裡去了哦。
下一次往裡面應該混入包上金銀箔的酒心巧克力?惡作劇玩具?有點好奇這些活潑的小孩會不會被騙诶。
曾經屬于禅院家的打刀「業雲」纏繞上了帶着血色的火焰,俊美妖異的惡鬼大笑着揮刀朝着伏黑甚爾砍出百來道角度刁鑽,日焰兇猛的劍氣。「摩羅」絲毫沒有收斂自己招式的想法,他毫無顧忌地用着破壞力巨大、會波及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二人的招式,無論是劍術、呼吸法還是含着劇毒的血鬼術。與他而言,這三個人類是樂子,是潛在的食物,唯獨不是鬼的朋友和同行者。
啊啊,就像那些接二連三送上門來讨伐他的人類所說,他是吃人的惡鬼,是罪惡的,是大魔頭嘛…他怎麼可能真心跟食物交朋友呢?人類對他好一定是有所圖謀,不可能是真心的啦。
所以,隻要盡情地破壞就好了,任憑自己的喜好,破壞掉所有看不順眼的一切。
那麼,為了避免獵物逃跑和攪局者,先關閉天空和地面的入侵方式吧。
「鬘·西行櫻」
「鬘·杜若」
「雜·善知鳥」
「雜·鬼界島」
一連四個血鬼術,相隔僅差不到半秒便被「摩羅」給施展而出,頓時他與伏黑甚爾兩人為中心,展開一個巨大的硫磺島,布滿硫黃氣的天空有化作地獄惡鳥的善知鳥成群結隊地盤旋着;不斷噴出惡氣的活火山,附近長着巨大的西行櫻和不斷擴散生長的杜若花。
兩人交戰的區域瞬間化作一片險惡之地,并非帳之類的結界術,種種異象從物理上隔絕了其他外界生物進入——除非沒了趨吉避兇的本能。
“當個占據天守閣的惡龍,可比成為那些滿腦子想着盡忠和玉碎的庸才們簡單多了,對吧?”
「摩羅」的身影再次和這位天與暴君鬥在了一起。
“讓我們如鬥獸場的獅子一樣互相撕咬,至死方休吧,伏黑先生。”
***
21:40
東京地下鐵 明治神宮前—涉谷之間
羂索面帶淺笑,雙手攏在自己寬大的袈裟袖子裡。他獨自一人,身邊一隻特級咒靈或是詛咒師都沒有帶着,優哉遊哉地沿着鐵軌走着,似乎對于獄門疆被虎杖悠真奪走的事情一點也不擔心。
隻是一個沒有打開方式就無法開啟的小玩具而已,他家孩子想要拿着玩就拿着吧。
算算時間,虎杖悠真的本體或是本身之類的東西,應該已經忍不住投入涉谷這片到處充滿的動亂的區域,開始抓着路人玩那些久久不變的小遊戲了吧。
——要玩得開心一點呀,小真。
至于他的話,等那孩子玩夠了,盡興了,再去看看他的打算吧。
蓦然,羂索前行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一樣,耐心地站在那裡一會後,突然對着幽深的隧道内說道:
“速度真快呢。”
“哎呀哎呀…原來是你啊。”
肩膀扛着巨斧,帶着弟弟憂憂的一級術師冥冥,他們兩人的身影漸漸浮現了出來。
“冥小姐,好久不見了。”羂索用着夏油傑說話的語氣,輕聲細語地和冥冥打招呼。他似乎一點也不詫異對方現行尋到他這裡來,“冥小姐是來找我的嗎?”
“比起五條我可是更看好你啊。你冷漠的笑容也是魅力之一。”嘴上這麼說的冥冥,心裡卻在思考面前的男人與五條悟勾結,發動這場騷動的可能性,但這個猜測很快便被她自己給推翻了,“必須殺掉你這種人…令我非常遺憾。”
遮蓋在發辮後的美目,打量着“夏油傑”——這個夏油,恐怕是假的。
“真的…很遺憾。”冥冥再次鄭重地重複道。
“冥小姐,我也很遺憾…”
對此,羂索隻是維持着臉上的笑容,手中的咒力凝聚,發動了這具身體的術式,召喚出了特級特定咒靈「瘡疱神」。
“要對從前的學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