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2

澀谷C塔

「不讓術師進入的帳」是囑托式帳，通過在帳釘之中預先設下結界術，再通過注入咒力後，就能夠直接發動了。

這樣的釘子，一共有三根。

“不知道術師會不會發現。”

詛咒師栗坂二良站在地上層數共有47層樓、高達230公尺，目前是涉谷一帶最高建築的C塔頂樓，居高臨下地往下看着。他今年61歲，擁有的術式為「颠倒」，是一種能夠将攻擊的強弱關系颠倒過來的術式。

“這是「帳」裡面最顯眼的地方吧？”

“應該是。”

盤坐在地上的詛咒師通靈婆婆雙手合十，左側手掌裡挂着一串長念珠。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孫子站在一旁守護着她。

“不過…就算被他們發現…”通靈婆婆的孫子看着地面，面上毫無情緒起伏。

“是啊。”栗坂二良雙手叉着腰，看向遠處的夜空，露齒笑着，對現況感到滿意，“下層還有一大群改造人在，他們應該沒辦法立刻爬上來吧。”

“即使如此，還有一個實力遠超于我等的家夥，親自出手保護帳釘。”

“也就是說——五條悟被封印的現在，我等即自由的！”

***

20:57

東京地下鐵澀谷車站 B5F副都心線月台

“怎麼辦，虎杖悠真帶着獄門疆逃跑了，要去追嗎，夏油？”

“虎杖悠真應該是掌握了能夠無視帳傳送的術式（血鬼術），不好追哦。”

羂索看了一眼幾乎沒什麼消耗的真人和靠在柱子上消極怠工的菩提，心中歎息。沒想到和五條悟的戰鬥，沒能将這兩個特級咒靈消耗多少，菩提更是全程以本體待在他身邊，讓他無法做什麼。

早早被祓除的漏瑚和被五條悟殺死的花禦是沒機會了，其他咒靈的話…但無論是菩提的衰老術式還是真人改變靈魂的術式，他都很想要啊，隻可惜它們太警惕，太難對付了。

更糟糕的是，如果讓菩提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導緻繼國家族滅的幕後推手的話，這個難纏的老妖怪一定會跟他反目的。況且，他也不能保證，菩提是不是跟八原結界裡面那個瘋女人還有聯系。

羂索想到那段明治時代時的經曆：他以加茂憲倫的身份進入八原沒幾分鐘，就被築姬的式神給抓住，差點死在那個妖怪淨土。

真不愧是最接近平安時代那位東國的大巫女翠子的女人，即使變成了八原結界的一部分，随着歲月的流逝，不但沒有衰退下來，反而以一介靈魂之身，成為幾乎是八原的靈一樣的存在。

“那樣的話，五條悟被封印的情報，不就被那些咒術師們知道了嗎？”

“呵呵，你覺得虎杖悠真現在用那副模樣出去，到底是會被他們當做咒靈祓除，還是他們的自己人呢？”羂索雙手攏在雙手袖子内，語氣很肯定，“更何況，那大概也不是他的真身吧。虎杖悠真是個做事非常謹慎的人，孤身闖入澀谷車站來救五條悟并不是他的風格。”

即便是真身前來，一定也留下了可以保證虎杖悠真本人利益不會受損的後手。

——啊啊，他家小真那個愛記仇的性子，一定是暗戳戳地埋伏在涉谷的某個地方，準備揭開他的頭蓋骨吧。

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的暴躁脾氣呢。

“诶？”不是真身嗎？

羂索也沒向真人細細解釋的想法。在他看來，這是他跟虎杖悠真之間長久以來的默契和打發漫長時間的調劑品，其他人參入進來可不好。

“真人，人類是很擅長争權奪利的生物，即使是情人之間也是如此。”羂索半真半假地解釋道，這也是他一部分的想法，他并不認為虎杖悠真會因為五條悟那張殊麗的臉或強大的實力，而動了感情，他可是連自己妻子和情人的亡骸都能下得了口的冷血生物，“五條悟被封印，高層的勢力就會迎來一次洗牌，這對虎杖悠真和他的人手都有好處，他不可能錯過。”

“真是虛僞啊，人類。”——已經這個時候了，夏油還有什麼目的嗎？

“這就是人類啊，真人。”——人類？才怪。

菩提縮着佝偻單薄的身體，坐在傻乎乎的陀艮身上。它可沒有安慰失去花禦，正在難過的陀艮的心思，而是睜着一雙灰白的眼睛，對着露出鋼筋水泥的天花闆發呆。聽到羂索和真人的對話，耷拉着的眉毛動了動，又恢複了平靜。

它才不想知道羂索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剛才過來的路上，它瞥見了青山靈園，那靜谧的氛圍，優美的環境，令它有些想法。

——好想進去躺屍啊，阿蟬小姐應該喜歡這種環境優美，花季還有櫻花盛開的美景吧？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夏油。”菩提心中已經在為自己挑選臨時的鄰居了，喜歡讀書的阿蟬小姐一定會喜歡認識後來的作家學者的，“如果沒有事情的話…”它要回去擺爛了。

“啊，有事情想要麻煩你跑一趟呢，菩提。”羂索掏出了他們搜集的十根兩面宿傩的手指，連着封印用的布塊，一起交給了看不出表情的菩提，“把這個喂給‘虎杖悠仁’吃下，讓宿傩複活吧。這是一個保險。”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宿傩的追随者裡梅沒有和他聯系，但羂索也不是太在意。他所要的不過是見到咒力最優化後的可能性和最後結果，與宿傩合作不過是為了想要盡可能地減少自己計劃中碰到的阻礙和變數。

他跟宿傩的束縛，可是必須完成的呢。

雖然這麼做的話，大概又要被“真”給追着砍上幾次了吧。

“诶？夏油，宿傩的複活是必須的嗎？他就是複活了，也不是我們這一邊的吧”真人摸了摸下巴，提出了質疑，“五條悟不在了，虎杖悠真狀況未知，剩下的咒術師也沒什麼好怕的……怎麼看都是我們赢面大一點吧。”

“宿傩隻是一個針對虎杖悠真的人質。”羂索解釋道，“隻要宿傩還在虎杖悠仁身上，虎杖悠真就不可能毫無顧忌的出手，會投鼠忌器。如果宿傩到了其他人身上，這道保險就會失效。”

羂索所顧忌的，是曾經見過「摩羅」剛轉化成為鬼時候，曾經使用過，能夠瞬間吃光整個城池内，所有生物血肉的血鬼術，他在逃出生天之後，還曾經遠遠地感歎「摩羅」的食量過大，難以養活。因此，隻要虎杖悠真所在意的人還在攻擊範圍内，那個血鬼術便不會解封使用。

再怎麼說，虎杖悠仁是個難得一遇的好苗子，能夠讓虎杖悠真享受培養未來對手和強敵（食物）的快樂，又有一個現成的宿傩是能夠作為追逐的獵物，這兩個放在一起，虎杖悠真收獲的将是不止雙倍愉悅感呢。那時候的他，估計也無暇顧及他的千年大計了。

“我們還是殺掉虎杖悠仁吧，我想看見虎杖悠真痛哭流涕、悲痛欲絕的表情呢。”

虎杖悠真？悲痛的表情？啊…是終于能夠吃到嘴的喜極而泣吧。

羂索保持着這具身體生前最常保持的微笑。

“你們想怎麼做都行，對我來說，宿傩一開始隻是獄門疆封印失敗時候的備案而已。”

就算死了的話，宿傩隻是損失了那一部分的靈魂而已，對于詛咒之王來說，他應該也有備用的方案或後手。羂索還挺期待宿傩或是其他咒術師消耗真人的咒力，甚至促進它進化的。

「那麼，你真的不下場來玩嗎？這盤棋已經到了終盤了哦，小真。」

菩提接過羂索給的手指，沒有附和真人的話語，也沒有贊同羂索的解釋。他拍了拍陀艮紅色的腦袋，問道：“一起去走走？”

*

20:58

東京涉谷帳外某個滿是電子屏幕的地下室

擁有傀儡操術的與辛吉，是今夜涉谷各處的觀察者和溝通者。他先前因為天與咒縛的緣故，術式作用範圍是全日本，此外，他也相當擅長操控電子産品。

為了挽回自己犯下的錯誤，從19日撿回一命後，與辛吉便制造了大量的微型機器人，散布在涉谷之中，所有羂索等人會發動襲擊的地方。

根據他所操控着的小型機器人搜集到的資料來看，五條悟在上層下達指令之前，便已進入了帳内，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70分鐘了。

至于京都校那邊他也有所關注，虎杖悠真的屬下能夠立刻發現白峯神宮内的異樣，還是與辛吉指揮着跟着京都校一衆的微型機器人，先行一步進入帳中，獲得了第一手的情報。

在虎杖悠真的手機信号從四國突然消失，幾分鐘後又再次出現在和歌山近海時，與辛吉便第一時刻知道了。但虎杖悠真的位置卻朝着外海移動，不一會與辛吉便失去了他的蹤迹。

這很少見，這個非人的移動速度和方向，看上去在躲避着什麼。

“悠真出事了？”

與辛吉急忙調動監控，最後在不久前的畫面裡，找到了虎杖悠真從出現，遇到襲擊，到發生變異的畫面，表情愈發地難看。在見到五條悟因為分心，被獄門疆給封印，又被虎杖悠真所化的蛟龍給帶走後，他又重重地土了一口氣。

五條悟被封印後，咒術界和人類w社會怕是都會被颠覆。也不知道虎杖悠真的情況是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從虎杖悠真變成的蛟龍手裡，拿回獄門疆，将五條悟給救出來。

“你好，伊地知先生，我是京都校的機械丸。”與辛吉聯系起五條悟和他交代的，可以被信任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五條悟在大約八分鐘前被‘夏油傑’封印了，現在虎杖悠真已經帶着封印五條悟的咒具逃離涉谷。他最後的蹤迹出現在距離和歌山白濱町5km左右的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