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前
無限城内,空中
另外一邊,和虎杖悠真分開的五條悟,此刻正憑空而立,觀察着腳下不斷變化着的建築。他擡手,随意發出一記「赫」,便将身側那扇突然拉開的門裡探頭的鬼給滅殺掉了。
“啊,果然把我們分開了嗎。”
如同虎杖悠真先前所說的那樣,無論怎麼變動其中的設施,無限城内部的空間大小是恒定不變的,但其内部又可以随時被各種阻隔物分割成無數更小的空間。有點像是不規則魔方。
總體的大小也不算太大,大概就跟青山 Park Tower(注1)差不多吧,也許拿到他們的時代,這位鳴女小姐還能勉強參與下年度好設計獎?也不知道這種複古風格能不能入選哦。
五條悟嘴角下撇,無下限術式讓他在空中懸停着。他蹲在空中,雙手分别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六眼稍作運轉,便看到某處那像煙塵一樣炸起來的虎杖悠真的咒力,在距離他這裡不遠的位置,不過按照正常行進路線走路過去的話,非常複雜和曲折。
再曲折的道路或迷宮這對五條悟來說隻是一發「蒼」就能打通的程度,就算想毀掉這裡,也隻是稍微輸出大一點的「蒼」就能解決的事情。
但他還記得,虎杖悠真要的是那個具有空間異能的女鬼,鳴女,無限城真正的主人。要是一不小心被他毀掉了或是被鬼舞辻無慘遠程操控着自爆可就麻煩啦。
沒有咒力的鬼對擁有着六眼的五條悟來說,就像無數個透明的,擁有強大體魄的伏黑甚爾一樣令他煩惱。他的六眼不是像《Naruto》裡面的白眼一樣的透視眼,除非對方來到自己的面前或是附近,否則五條悟無法區分正在移動的“人”,哪個是要先抓到手的鳴女,哪些是不重要的雜魚。他甚至不知道鬼舞辻無慘到底在不在這無限城内。
「所以,鬼舞辻在知道我的『翁』具有直接強行控制鬼的能力後,一定會避免直接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内。鳴女也是如此,我想她會讓我盡可能的遠離她吧。」
五條悟那有着少年模樣的男朋友,最近越來越懶得在他面前掩飾“充滿發酵的爛橘子味道”的一面了。
啊,雖然有些令人傷腦筋啦,但如果是他這隻又帥又強的貓親自從狗窩裡偷來的青橘子的話…好像就更有趣了!這可是在橘子皮上刻着“五條悟的專屬”的限定版,向着他這邊的純天然有機橘子哦!!
「鬼舞辻是唯一能夠和鳴女配合的鬼。鳴女平時都待在無限城裡,維持着無限城的存在,她自身雖然無法移動,但能通過操控無限城内所有的建築和被分割了的空間,對來犯者進行幹擾。」
「除此之外,在下弦的雜魚全部被我清理的情況下,鬼舞辻一定會制造大量擁有下弦實力的鬼,散布在無限城内,作為幹擾和拖延。」
「為了避免悟先生開領域弄爆他們腦袋的時候,波及可能存在的鬼王,我在吃飯的時候,已經讓手底下的狗狗們散布足以引誘鬼王親自出馬的消息。」
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好玩的事情,虎杖悠真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瞳孔變得有些細長,像是冷血動物一樣。
「——隻有産屋敷一族族長下落以及克服陽光的方法,會讓鬼舞辻親自出動。」
五條悟有些好奇,幾個小時前,他可沒看出虎杖悠真是怎麼命令他那些“合作夥伴”的。難道那群“合作夥伴”裡面,還有虎杖悠真留下的“乖狗狗”?
哇哦,已經是一顆合格的成熟橘子了呢,他的小男朋友。
“哈哈,已經和黑死牟打起來了嗎?一來就先爆炸嗎?玩這麼大,會不會吓壞老人家呀?”
虎杖悠真這招比上次看上去穩定多了呢,這些年裡一直練習嗎?也不知道又有多少古建築遭殃了呢。
五條悟站了起來,雙手插在長褲的口袋裡。這個時期的審美和他們所處的時代不太一樣,流行的西裝以袋形西裝為主,沒有收腰,沒有墊肩,沒有腰折,寬松的外套像是一個袋子一樣,有些松垮地挂在了五條悟身上。他扯了扯高且硬挺着的衣領,扯開了幾粒扣子。
五條悟還不至于去幹涉虎杖悠真想做的事情。他能看得出來,黑死牟像是籠罩在虎杖悠真心靈上的陰霾,沉澱在靈魂最深處的淤泥。無論是作為老師、前輩,還是作為交往中的情人的五條悟,都希望虎杖悠真能夠早日擺脫這個名為黑死牟的夢魇。
盡管他也不知道虎杖悠真為什麼對于這個隔了數十輩的“祖先”如此在意。
『為什麼就是不早點殺掉呢?明明應該可以早點解決的吧?』
這種戳人痛腳的問題,現在的五條悟并不會問出來…倒是換作十年前的他,可能會問吧。
“嘛嘛,我可不是那種不解風情的男人哦。”站在空中的五條悟微微撇頭,居高臨下地望着斜下方的某個房間,突然被關上的紙門,“别躲啊,五條老師會很溫柔的哦。”
五條悟身後的數扇門窗,無聲無息地拉開。
“沒有咒力或能量波動的世界還真是有些麻煩呢,是吧?”五條悟低聲笑了幾聲,豎起的指尖上,咒力迅速凝聚,泛出明亮的蒼藍色光芒,“我可是很體貼的隻用了「蒼」哦。”
反正是在大BOSS的老巢裡,稍微亂來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脫手而出的蒼藍色光球,在空中化作了如黑洞一般的天體,被加載了吸引之力的咒力球體貪婪地吸取以五條悟為中心的所有一切,包括身後打開的那些門窗以及其中藏着的食人鬼,全部像被卷入了這股咒力制造出來的貪婪巨口裡,然後轟隆一下,炸了開來。
“這裡是堆積了幾百年沒打掃的灰塵嗎?咳咳,這也太懶了。”即使無下限已經把炸開來的煙塵給阻擋在了外面,五條悟仍裝模作樣地在鼻子前揮了揮,幹咳幾聲,“好啦,現在讓我們來找找那位據說隻有一隻眼睛的鳴女小姐…呐,鳴女小姐要不要自己出來呢?”
他像是踩着無形的階梯一樣,從空中走了下來,站在剩下半扇的紙門上,紙門後面是實心的木闆,不用擔心自己突然被鳴女給扔到不知名的房間裡。雖然他也沒在怕這個啦,但他可不想離虎杖悠真太遠——他可是記着那個小騙子在提起那半支藥劑時,有些不對勁的眼神呢。
那半支藥劑…怕不是虎杖悠真想要自己用的吧?
五條悟轉頭,望向虎杖悠真所在的方向,凝視了一秒後,癟了一下嘴,不爽地哼了一聲。他突然出手,伸手用力從上方的廢墟裡一抓,一顆似曾相識的血肉模糊的眼球便出現在他的掌心裡。
陸…?原來如此,已經有新的上弦六出現了嗎?
為什麼不派更強的上弦二或是上弦三?哪怕是上弦四或是上弦五…
“哈!在看不起誰啊?派新上任的菜鳥來對付老子嗎?”
在鬼舞辻無慘的認知裡,人類終究是人類,是無法赢過鬼的。即使他曾經不止一次透過其他鬼的眼睛,見識了五條悟那種超越常人的偉力,但他隻将五條悟歸于類似神官之流的人物;又因為五條悟并不像四百多年前的繼國緣壹那樣到處殺鬼,鬼舞辻無慘對五條悟的具體戰力評估錯誤,隻以為能用不斷變換的空間和人海戰術就能夠消耗他的精力,拖住他的腳步。
鬼舞辻無慘不知道,五條悟其人,即使換了充滿着妖魔鬼怪的世界,他仍然是那個可以随意地毀滅一個國家的男人。
——他才是真正的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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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寡言的鳴女跪坐在一處由無數房間堆砌起來的高台上,作為掌控着這藏在地底下的無限城的主人,所有發生在無限城之内的事情都能被她感知到。她披散着的長發攀附在背後木闆牆上,形成了數根輔助她掌控這座城的黑色血管。
她裸露出來的獨眼裡,被刻下了“陸”字。在确認妓夫太郎和堕姬兄妹落到了虎杖悠真手裡後,她便被鬼舞辻無慘任命為新的上弦之六。
同樣曾經作為近侍,鳴女和脫離鬼舞辻無慘控制的珠世是不一樣的。
重病的珠世是為了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而在鬼舞辻無慘的蠱惑下變成了鬼;鳴女則是因為她在琵琶演出前的殺人習慣而被鬼舞辻無慘贊賞,将她變作了鬼。
不是所有人類都能承受變成鬼的痛苦的,執念和天賦,缺一不可。
在人類時期的鳴女看來,如果在琵琶表演前殺一個人,能夠讓自己彈奏出來的音樂更加美妙,得到客人更多的賞金,為什麼不殺人呢?這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成為鬼舞辻無慘的下屬更是如此了,包括她和其他十二鬼月在内,本身都是心中的黑暗面被放大,三觀扭曲的“人”。
「鳴女,『那個東西』和那個白發男人被困在無限城裡了嗎?」
「讓黑死牟去!讓他去對付『那個東西』!!」
「絕對不能讓『那個東西』和那個白發男人彙合在一起!」
「拖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離開無限城!!」
鬼舞辻無慘高高在上又淡漠的聲音在鳴女的腦海裡響起。
“是,屬下明白了…”
鳴女在這時已經感應到了她下方的建築被破壞了,她也不知道僅憑借自己和黑死牟,還有無限城内那些被強行提升至下弦程度的雜魚鬼,能不能拖延住那個一人一鬼的腳步。
但盡管如此,她仍然是平靜地應聲下來了。
鳴女切換到黑死牟所在的道場的視野,還不到半秒,她留在那邊的幾顆眼球被不知道是哪一方揮出來的劍氣,給絞碎成一片血肉模糊後,又被火焰燎燒。
“…”隻是些許的疼痛,她早就習慣了…不,月之呼吸還真疼,像是千把刀子在身上割動…
“…”熟悉的火焰,熟悉的灼燒感…是無慘大人記憶裡的日之呼吸呢,黑死牟這回似乎兇多吉少。
對于鬼舞辻無慘選擇将黑死牟和她留下,卻帶着僅剩的上弦鬼去襲擊産屋敷一族和帶回克服日光的鬼的事情,作為鬼舞辻無慘近侍的她,并沒有感覺到被抛棄的不滿和痛苦,也沒有為那些即将被鬼舞辻無摻和同事們殺害的人類感到憐憫。
也因此,即使對于自己有着被鬼舞辻無慘舍棄,以用來困住強敵的可能,鳴女也平靜的接受了。
被抛棄也隻是因為自身不夠強吧…不,是因為很快就不需要他們了。
鳴女将視野切換回五條悟這裡,正準備操控着眼珠,朝着五條悟看去時,她分出去的眼珠就被發現了,被五條悟獰笑着捏爆了。
“…”那個正在跟黑死牟對打的神經病找的男人,脾氣似乎也很暴躁,看起來跟她那個會家暴的先夫一樣。
而且,這個白發的人類看上去好像也沒那麼簡單,那種瞬間毀掉了大部分建築的能力是什麼?為什麼能夠站在空中?那還是…屬于人類的能力嗎?
盡管如此,自認為心如止水的鳴女像是往常那樣,不急不忙地,或快或慢地撥動着手裡的琵琶,操控着無限城内的建築,阻攔着五條悟閑庭信步的步伐或是試圖将他送到衆鬼群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