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外面的貓有蟲哦,小悟可是一隻幹淨的貓呢。”五條悟歪着頭瞥了一眼對面人影憧憧的樓閣房間,藍色的眼睛倒映着外面那些畫面,意有所指,“我可不是那種看到誰都能蹭一下的壞貓咪哦。”
說是這麼說着,虎杖悠真還是站了起來,向前伸出手:“那我的貓先生會像流浪貓們一樣,自己熱情地跳上來嗎?”
雪白的巨型大貓朝着虎杖悠真緩緩地眨了幾下眼睛,突然從地上蹬地而起,翻身,長腿一伸,手一勾,便将自己挂在了虎杖悠真的兩條手臂之間。
“!”這人身體靈活、柔軟得跟練過雜技一樣。
虎杖悠真親了親一臉「老子超棒」「求誇誇」的五條悟的嘴唇,隻是簡單的嘴唇相觸,便讓這隻跟家貓一樣不容易滿足的大貓有些得寸進尺了起來,一手摁在虎杖悠真的後腦勺上,主動加深了這個親吻。
——如果虎杖悠真隻是一個純人類,這就有點考驗他的臂力了。
五條悟勾着虎杖悠真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後,舔了一口虎杖悠真的耳廓。
虎杖悠真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外頭仍然是人聲鼎沸的街道,搖了搖頭。
“試一下嘛,我剛才說的姿勢來一次?”五條悟有些不太甘心,在虎杖悠真的耳邊吹了一口氣,“悠真不覺得在遊廓來一次,會很刺激嗎?”
“——我可以穿花魁的衣服哦,不用馴染金(注8),就可以解開我前面的蝴蝶結…呐,悠真會很興奮吧?”
“是悟先生想玩這個吧。”虎杖悠真抱着白色的大貓轉了一圈,坐了下來,“在這裡過夜,讓悟先生誤會了嗎?”
如果非得是女人的話…比起那些梳着伊達兵庫發髻、穿着華麗打褂的女人,還是手握武器、身穿铠甲,能跟他過上幾招的女性更有吸引力吧。
“嘛,因為悠真對這裡太熟了啦,”——就算是為了故意讓那些鬼看到他們的行蹤,所以大搖大擺地跑到這種地方,他還是會不高興的哦。
“不會跟她們有什麼,她們連我一刀都接不下。”
“也是哦。”差點忘了他的小朋友喜歡找人打架了。
白色大貓滿意了。他蹭了蹭被他的美貌和實力給迷惑了的兩腳獸,昂着頭親了一口飼主的唇角。
五條悟似乎不覺得這個坐在别人懷裡的姿勢有什麼不對,反而相當中意虎杖悠真這個人肉坐墊,并将這個人肉坐墊當做是自己的王座。他伸長腿,雙腿交疊了起來,一手維持着攬着虎杖悠真脖子的姿勢,另一手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膝蓋上。
五條悟并非人類至上主義者,他隻是選擇以強者的身份憐憫弱者,去保護他看到需要保護的,選擇救助向他求助的,所以他會袚除詛咒和詛咒師。就如他在這裡殺鬼一樣,他可以不殺,也可以像貓一樣玩弄了獵物後再殺,這對他來說隻是一個選擇性的問題。
——但是虎杖悠真為了那困擾了他前世今生三百多年的執念,而向五條悟求助了。
——他的小朋友第一次跟他求助了诶!!
了卻了這執念,虎杖悠真會變得更強吧?五條悟想看到不斷變強下去的虎杖悠真,并真心實意地為了虎杖悠真每一次正面的變化而感到欣喜。
“小悠真要繼續變強下去哦,老師喜歡看到小悠真不斷變強的樣子…”
五條悟伸手,将虎杖悠真的頭微微壓向自己,當兩人呼吸纏繞在一起,鼻腔内全部充滿着對方的氣味時,白發的男人才緩慢地吐露出接下來的話語。
“要快一點,再快一點走到我的身邊來啊,悠真。”
無論是實力,還是…最重要的心,五條悟想要看到這朵橙黃色的日焰燃燒的愈發旺盛,想看到星核發生蛻變,迸發出更璀璨美麗的光芒。
——他想要見到藍色的火焰哦,被他的“六眼”浸染上,卻比來自太陽的日焰更為炙熱的火焰。
虎杖悠真沒有回答,隻是握住了五條悟的手,輕輕地嗯了一聲。那橙黃色的雙眼裡面隻閃過了一瞬的複雜情緒,便被斂下的眼皮所遮掩。
“來了。”
虎杖悠真再次睜開雙眼時,雙眼的瞳孔已經拉長成細縫的模樣。
五條悟啧了一聲,似有不滿。
一個黑色的,像是眼球一樣的物體,出現在對面别館三樓的屋檐下,朝着他們望了過來。
“是鳴女的血鬼術。”
虎杖悠真拔刀,随手砍掉了那顆眼球以及半片屋檐。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這條花街上的人們發出此起彼伏的驚慌叫聲。
“這是…力場線的應用?”
五條悟的眼睛盯着他們所在的水平位置,清楚地看見了虎杖悠真将原本三維的咒力力場線,分解成以虎杖悠真為中心,不斷無序着交換的咒力版本的引力子。
就像蒲公英的絨毛一樣,四散地到處都是。
“嗯,原本是人類大腦無法負荷龐大運算量的招式,跟脹相君打的時候沒能用出來。”反倒是因為變成了半鬼後,這種小損傷在身體來說并不算什麼,“用了萬有引力定律那樣,我将我自身散發的「場」内的引力線,全部化作以我為中心的引力子。因此,雖然「修羅·屋島」無法使用,但也能小範圍的識别出那個沒有靈魂的血鬼術造物。”
和咒力這種依靠情緒就能産生的唯心能量不一樣,血鬼術的憑依是存在着鬼舞辻無慘的鬼血,而鬼存在能量的核心,核心能夠自由地将能量轉換成血液,就像是九相圖受肉/體的特殊體質一樣。
“在我的「場」裡,根據質能方程,無咒力的人類、術師以及鬼的重量變化是不一樣的,鬼的重量是自身在迅速減少的生物。”
在虎杖悠真的感應裡,那個被他的血液,被他的咒力,被他的靈魂給牢牢記住的人,憑空出現在了他所釋放的引力子中。那個人就像一個前哨,出現與伊勢孫樓相鄰的遍照寺的廣場上。
黑死牟一個人來了。
未能多加思考,虎杖悠真的身體卻先大腦一步,抄着慣用的日輪刀和剛才擦拭着的白色無鞘打刀,朝着來人的方向飛蹿而出。白色的立領襯衫下,虎杖悠真的胸腹部的表面已經不受控制地浮現了一層薄薄的新生軟鱗,将他的要害處覆蓋起來。
他沒有打招呼,而是迅速拔刀,在揮舞出火焰的時候,同時操控着散落在黑死牟周圍的引力子重新形成引力線,限制住後者的行動。
锵——锵——
是琵琶被撥動的聲音。
虎杖悠真和黑死牟,以及緊跟在虎杖悠真身後的五條悟,在下一秒出現在了鳴女操控着的無限城内部。
前二者出現在一個類似劍道場的寬敞大廣間内,後者則是單獨一人,從類似天井的高處落下。
虎杖悠真的火焰點燃了他的咒力形成的引力子,席卷并爆炸開來。他本沒指望這招數能夠給黑死牟帶來多少傷害,隻是和對方“友好的”打個闊别已久,長達一百一十年的招呼。
“真是許久未見了,祖父大人。”
“還是和以前一樣…使用了劍技之外的小伎倆嗎…繼國十真?”
“作為劍士…你的劍道…非常…不合格。”
煙塵消散後,逐漸顯露出了那個有着六隻血紅色雙眼,手拿着自身骨肉打造而成的打刀的黑死牟。他身上的紫色鱗紋和服稍有被火焰燎黑的痕迹。
黑死牟蒼白的臉上不見任何情緒,冷漠地像個雕塑一樣站在那裡,注視着虎杖悠真。
“劍士?才不是那種無趣之物。”
虎杖悠真的上半身軀幹部分已經爬滿了霧藍色的堅硬鱗片,衣服之下的後腰,那七個還未孵化的鼓包也在蠢蠢欲動,似是對黑死牟的血肉感興趣。死者們臨終前的祝福和恨意被染成血紅色,從虎杖悠真的虹膜深處湧出,将那橙黃色的日焰給驅趕到了鞏膜上。
“無論生前死後,都将「不擇手段」刻入靈魂和骨血中的鄙人,不過隻是背負了赤築山城主府那三百六十七條人命的孤魂野鬼而已。”
三百六十七個人裡,包括了一同被繼國緣壹傳授呼吸法的斑紋劍士們和他們的後代,自願留守下來的城中青壯男性,城主府的仆役侍女,繼國十真的親衛母衣衆,繼國十真的正室,繼國十真本人…以及當時的“出目次郎”。
——處理叛徒是他們城主府的公事,私情也是他和“出目次郎”之間的私事。但無論是虎杖悠真還是繼國十真,無法容忍黑死牟高高在上的介入其中,将廢了手腳、看似奄奄一息的叛徒“出目次郎”像扔垃圾一樣,丢到他的面前耀武揚威。
“可笑…毫無長進…”
就是因為有如此多的顧忌,才會拖累一個劍士的前進步伐!!
黑死牟聲音冰冷,手裡的虛哭神去迅速拉長,前端生長出樹杈一樣的刀刃。他手臂的肌肉隆起,青筋暴脹,通過強大的力量快速地揮出一道巨大的橫向彎月。
「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龍輪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