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雖然我很贊同啦…但是你們當着我的面，說我哥壞話好嗎？我們還在通話中…」
虎杖悠仁捂着話筒，一臉菜色地看着他的老師和同期們。
五條悟卻不以為意，放下了勺子，大聲地唱起了他改編的《爛橘子之歌》。
虎杖悠仁懷疑五條悟在内涵電話對面，安靜聆聽着這邊動靜的虎杖悠真。
聽說在那之後五條悟連續加班了一周，連去甜品店坐坐的時間都沒有，甚至還打破了自己72小時沒有閉眼睡覺的記錄。
“釘崎說得沒錯，我老哥有時候真的超陰險的。”
想起了記憶中的對話的虎杖悠仁，現在毫不懷疑，如果五條悟惹毛了虎杖悠真，虎杖悠真估計能做得出來讓五條悟倒黴一周或是更多令五條悟焦頭爛額的事情。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話說你們不是親兄弟嗎？”
“就是因為是親生的，所以我才覺得五條老師會吃虧的啦…笨蛋老哥很陰的。”虎杖悠仁小聲道，“伏黑，我們跟上去吧！快點快點！他們要走了！”
“幹嘛要跟？”伏黑惠對此持着反對意見，“你還是擔心一下悠真前輩比較好吧。”
——五條悟也不像是那種會吃虧的人啊，虎杖悠仁還是多擔心虎杖悠真吧，他可不相信五條悟會放棄任何一個整人的機會。
“你難道一點也不好奇嗎？他們兩個關系不是很差嘛，為什麼今天會一起出來？”
“…你究竟是哪隻眼睛看到他們關系很差啊？”伏黑惠可是親耳聽到校醫家入硝子抱怨過五條悟拿她凍标本的冰箱，去存放虎杖悠真點名要的年輪蛋糕。
虎杖悠仁管這個叫做關系很差？
“可是他們那時候幾乎要動手了哦。”
虎杖悠仁可還是記得交流會剛結束不到十分鐘，虎杖悠真和五條悟兩人陰陽怪氣的對話，和周圍愈發劍拔弩張的氣氛。要不是兩校的人及時出現，分開了他們，虎杖悠仁毫不懷疑他那笨蛋哥哥會忍不住去挑戰五條悟。
——真是的，明明知道打不過五條老師，為什麼總是想挑起戰鬥啊？
——老哥果然是大笨蛋！
“所以呢？”那兩個人就算打起來，他們想攔也攔不住吧。
“我們還是跟上去吧？當然，如果伏黑你不想去的話，可以不要勉強啦。”
“……”
大概是剛才打爛遊戲被消耗了伏黑惠全部的理智儲備，渾渾噩噩的他跟上了虎杖悠仁的腳步，等他回神過來時，他們已處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而且，他們還把人跟丢了！
啧。
*
秋葉原某家靠近大馬路的知名可麗餅店裡，虎杖悠真和五條悟正在排隊，等候他們點的可麗餅出單。
“…等一會我們慢點出去，等他們追上來之後，多繞幾個圈…啊，先去賣真空管的店鋪，再去唱片行好了，這兩家店應該間隔得比較遠。”
虎杖悠真轉過頭，收回落在玻璃櫥窗的視線。
“你故意的吧。”他指的是把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甩開的舉動，“不是說要袚除咒靈嗎？”
“沒有啊！隻是覺得這樣做很好玩啊，悠真不覺得惠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超級有趣的嗎？至于咒靈的話…交給他們當做課外實習吧。”五條悟伸出修長的手，先從店員手裡接過了虎杖悠真的那一份，往裡面一看，咂舌，不大感興趣地在虎杖悠真的注視下，把可麗餅還了回去，“竟然在鮮奶油煙熏鲑魚可麗餅裡面加了奶酪和洋蔥！悠真，你的口味好怪哦。”
“可麗餅我喜歡鹹的。”虎杖悠真咬了一大口，斜着眼睛看着五條悟捧着豪華版的可麗餅，看着那人一臉滿足地吃掉多到冒出來的餡料，嘴唇周圍還沾了一圈白色的鮮奶油和幾顆彩色巧克力米，突然冒出一個有些奇怪的想法，“你吃東西的時候不開無下限嗎？奶油都沾到嘴巴上了。”
——既然如此，也許可以試試下毒？或是口服麻醉藥之類的東西。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那樣就沒有吃東西的感覺了啊。”五條悟伸出舌頭，慢條斯理地舔掉嘴邊的鮮奶油，墨鏡後的眼珠轉動，看着突然轉過頭去看價目表的虎杖悠真，“要試試嗎？我覺得加了提拉米蘇的鮮奶油可麗餅味道也不錯。”
“都說了我是鹹黨了。”
“啊哈哈哈，試試看嘛，說不定你會喜歡我『這款』的哦。”白發男人刻意強調某個字詞，笑得像是黑心推銷員在看即将上當的冤大頭顧客。
虎杖悠真瞄了一眼，愣了一下，拒絕了那份上面明顯被咬了一大口的可麗餅。他沒管五條悟刻意嘟起的嘴，快速解決掉手裡的那份可麗餅。
“走吧，你不是還要去買真空管嗎？”虎杖悠真動作自然地拿起手機，搜索起附近的真空管專賣店，随口說道，“真空管…你也玩這種真空管音響嗎？我覺得老式唱片比現在那些CD唱片和數字音樂真實多了。”
五條悟邊走邊大口吃着他那份可麗餅，嘴裡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啊，這個嘛…也是啦。但是現在高級的音響很少見…我打算自己組裝一個哦。”
其實無論是音響還是唱片，都是五條悟這次的袚除任務需要用到的道具。他這次要袚除的咒靈躲在一家老唱片行内，按照網上的靈異傳說，他需要放唱片把那隻咒靈給勾引出來。
但五條悟不打算解釋，就這樣誤會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他像一隻輕輕搖晃着蓬松尾巴的白貓，踏着搖曳的步伐，大步地跟上了虎杖悠真。
“因為是數字化時代吧，”虎杖悠真低頭看着Google地圖，感覺到身後若有似無的視線，便知道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又一次跟上來了，“在這方面，我姑且算是個傳統派。”
“哎呀，這種時候就不要披着皺巴巴的橘子皮了啦，會很掃興的。”
“「這種時候」？我倒是覺得橘子挺好吃的，也很有用。”
“但是會啰裡八嗦一大堆，然後各種添堵诶，超～煩的。”
“是你太溫和了，換作是我，早就切開吃了。”虎杖悠真喝光了奶茶，扔掉空了的杯子，“但現在還算有用吧，聽說華人街的華人會曬幹橘子皮，當做藥物使用哦。”
五條悟啧了一聲，将手裡的可麗餅包裝揉成一團，塞給虎杖悠真，示意他扔掉。
“那你脾氣也不怎麼好嘛。”五條悟調侃道。
“應該比您好上一點。”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在秋葉原有些錯綜複雜的道路上拐來拐去。有幾次，五條悟甚至故意繞遠路，逗弄跟蹤他們的兩位東京校學生。
幾分鐘，他們在一間外表老舊的真空管專賣店前停下。這間店面似乎非常小衆，幾乎無人造訪，路過的人群行色匆匆，誰也沒有往這間擺設淩亂的店瞧上一眼。
“看上去不怎麼樣…你确定這家賣的質量OK嗎？”虎杖悠真挑剔地瞄了一眼櫥窗後，那些沾染了一層薄灰的商品，“你确定你要糟蹋自己的聽覺細胞嗎？”
聽覺細胞一旦受損壞死，就不可逆轉，也無法生成新的聽覺細胞。當然，這是對于普通人而言是如此。像他們這樣掌握了反轉術式治療自己的咒術師們，是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的。
但是虎杖悠真覺得，因為買了次品而讓自己的大腦和耳朵感到痛苦，并不值得。
“我隻是先買幾個回去練練手啦，弄壞了就送給今天那隻咒靈聽也沒事。”五條悟推了一把下滑到鼻翼兩端的墨鏡，看似仔細地閱讀着商品标簽，“小悠真要教我哦。”
“你不是什麼都會嘛。”虎杖悠真也沒有直接拒絕，他拿着一個包裝簡陋的紙盒，看了幾秒上面的外文單詞，有些驚訝，“這種不起眼的小店竟然也有進口的捷克貨。”
“要愛用國貨啦，悠真。就是越小的店，才越能淘出寶物哦。”
五條悟随手挑了幾顆真空管後，又趴在玻璃櫃台上，和戴着老花眼鏡的老闆打問起二手的真空管擴大機。然後要了一台和手裡真空管匹配的擴大機，一起結賬。
五條悟拎着紙袋，往專賣店外面看去。他捏着下巴考慮了幾秒，嘴裡小聲嘀咕着：
“唔…他們還跟着啊…我想想哦，有哪幾家賣唱片，要老唱片…”
虎杖悠真隻買下了剛才那顆他拿起來的進口真空管。此時的他，正在打量一台昭和時代生産的老式唱片機，似乎對那黑胡桃木的外殼有了點興趣。
“老唱片？我知道有一家賣二手唱片的，之前在那邊做過兼職。”因為那時旁邊有一家買一送一的冷飲店，它家的每日限量款非常吸引虎杖悠真，“也有那種老式的黑膠唱片。”
“真是幫大忙了，小悠真，等下請你去女仆咖啡廳玩哦~~”
五條悟伸出像長臂猿一樣的手，動作自然地搭在虎杖悠真的肩膀上，情緒高漲得像個聽見要春遊的小學生。
虎杖悠真皺着眉，有些不滿地盯着肩膀上的那隻手，正要拒絕這個離譜的邀請時，卻聽見了這個總是看上去不太靠譜的成年人說了一句令他感興趣的話：
“聽說那家店的手工漿果冰淇淋松餅味道超正的，冰淇淋還是獨門配方呢！”
“還有還有，他家新出的葡萄烏龍奶茶網評也是滿分。”
正如五條悟猜到的那樣，虎杖悠真無法拒絕冰淇淋或沒嘗試過的冰飲的誘惑。
虎杖悠真終究沒有将拒絕的話語說出口，而是走出店門，默默地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