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袚除你?”
虎杖悠真聽到菩提的要求後,差點沒繃住面無表情的臉。
一隻特級咒靈,偷偷潛入高專,就是要找個咒術師袚除它?腦子出問題了?
不,咒靈有大腦這種器官嗎?
什麼玩意?這背後不會有什麼陰謀詭計在等着他吧?
“你以為高專是不收費的ELYSIUM(注1)嗎?”
“老夫已活得足夠久了。”菩提如是說,“膩了。”
“這算是老人的覺悟嗎?要是每個煩人的老爺爺老婆婆都有你這種自覺,早早地穿上壽衣準備好,《走到盡頭》(注2)這種劇情就不會在這裡(咒術界)上演了啦。”
遠處在這個時候,突然爆發了強烈的陌生咒力。一株株參天巨樹拔地而起,彎曲地生長着,互相盤桓纏繞着,形成了彎尖圓錐一樣的形狀。
虎杖悠真擡頭看去,瞳孔微微放大——這隻咒靈,應該就是那天晚上出現在他和五條悟面前,那個能夠操控植物、會開花的惡心樹妖!!
虎杖悠真的腳步剛剛擡起,便見到面前的草地突然變得灰白一片。幾隻灰白色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蟬,正停在那裡,唧唧地叫着。
菩提安安穩穩地跪坐在樹幹上,不為所動。
“老夫說過,老夫是來拖住你的,繼國家的小鬼。”
“老夫以為,我們,應該已經達成共識了吧,除非你能夠袯除我,否則…讓我們和平相處吧。”
虎杖悠真摁了摁指關節,手腕順逆時針各轉了幾下,他勾起了嘴角,露出禮貌的微笑。
“嗯?您是老糊塗了嗎?”
——誰要和咒靈這種惡心的下三濫親親熱熱地和平相處啊!
*
正在交戰的加茂憲紀和伏黑惠,兩人突然不約而同地一怔,轉頭看向突然從建築物後方狂暴生長出的參天樹木。
“什麼?”
“那是什麼?”
這難道是,東京校的特産?還是這場團體賽的隐藏項目?
在加茂憲紀暗自揣測的時候,伏黑惠眼尖地看見了在屋頂上躲避着朝着他們生長而來樹杈的狗卷棘。
“狗卷前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正在逃跑的狗卷棘回頭,看見他們兩人,立刻朝着他們大喊道:“快逃吧!”
咒言,生效。
*
高專内部,團體賽舉辦區域的邊緣
“大張旗鼓地在打嘛。”
穿着橡皮圍裙,一幅屠夫裝扮的組屋鞣造,拿着斧子,眺望着花禦所在的方向。他的腳下淺淺地插着一根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咒符的釘子。
“不過咒靈啊,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制不成…對——”
組屋鞣造揮動斧子,用斧背敲打那根用于布下囑托式帳的咒符釘子,使它牢牢地固定住。
“——吧!!”
這名有着以人類為材料,制造物品的詛咒師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對整個賽場布下了帳。
自湛藍的天空上,突然出現的一灘黑色的液體,迅速擴散,流落下來。
*
「籠罩了整個比賽區域的大範圍帳?」
「是這個咒靈的同夥幹的?是勾結的術師吧?」
「陰溝裡的老鼠們不會是做着把年輕一代一網打盡的春秋大夢吧?」
虎杖悠真闆着臉,再次揮動纏着火焰的刀,砍下菩提放出的一大群灰白色的蟬。
菩提仍然氣定神閑地跪坐在枝桠上,雙手捧着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茶杯,慢吞吞地啜飲着熱茶。隻要虎杖悠真一靠近他或是試圖離開,菩提便會放出他那攜帶了咒術的蟬,攔下虎杖悠真的腳步。
兩人所處的位置周圍,灰白色正在不斷地向外擴散。
而為了阻止這片灰白色沾染在自己身上,虎杖悠真還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使用自己的術式,保持自己的身體不觸碰到腳下灰白色的地面。
「已經第幾次了?每一次明明都有燒到,但…這隻咒靈組成身體的蟬難道是無限的嗎?」
「如果沒辦法做到一次性将所有組成它身體的蟬消滅掉,它就還能重新出現。那麼,出現在我面前的蟬,就一定是全部組成它身體的蟬了嗎?」
「既然這樣,應該有一個作為類似核心的東西…是藏起來了?還是面前的不是本體,而是蟬組成的幻影之類的?」
“老夫的術式是「革勒斯的蟬」,如你所見,這些蟬便是「衰老」本身,被碰到的東西都會加速時間流逝,提前老化。不幸的是,老夫以及這些蟬,隻有你的日之呼吸的火焰和反轉術式這種正面的能量,才能消滅掉老夫。
菩提幹脆利落地進行了術式開示,增加了他的術式威力——雖然它隻是單純地想跟面前這位年幼的繼國找話題說話,并沒有想要主動攻擊的意思。
它不明白那幾個咒靈為什麼仇恨這個年幼的繼國,咒靈和咒術師本來就是相互對立的關系,一方殺掉另一方是再正常不過的,死了隻能歸結于自身能力的不足。為什麼要仇恨?它不懂。
無論什麼年代,都是強者為尊,發生在弱者身上的悲劇,都是因為自己本身所緻,仇恨其他人,不如先審視自己。
菩提不知道它那些咒靈同夥在想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繼國家的小鬼?”它又問了一次。
菩提過來攔住虎杖悠真的也不是它的本體。菩提的本體本來打算過來見見繼國家的後代的,叙叙舊的。隻不過在路上偶然發現了一個稱心如意的洞穴石墓。菩提的本體一時沒能忍住,便分出了它,自己進入墓穴裡躺着發呆擺爛了。
啊啊,作為化身的它,也好想什麼都不做不管,躲在沒有人的地方發呆等死啊。
繼國家的後代怎麼不趕緊袯除了它?
這個幹癟的老蟲子不知道他的名字嗎?它那些老鼠同伴們沒有告訴它?
“悠真,虎杖悠真。”
“…不姓繼國?”菩提似乎有些遺憾,有些失望,“果然嗎…”
“當然啊,那種連續出了兩隻惡鬼的家族…早該絕嗣了。”
——因為直系的男嗣全部被那位殺光了嘛。
——就連他自己最後,讓妻子和仆從帶走的兒女們,也不敢用那個不幸的姓氏了吧。
——他的抉擇,向來都是正确的。
“不是還有你嗎,繼國家的小鬼。”菩提看着虎杖悠真,皺巴巴的臉上全部是漠然,“既然能用那個男人的招數,你應該是繼國家的後人…或者弟子沒錯。”
“果然咒靈聽不懂人話嗎?我應該說過我的姓名了吧。”既然不喊他的名字,那問來幹嘛?禮貌性問候?咒靈懂什麼啊?
——算了,不想知道這個奇怪的咒靈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