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日,星期一,晚上21:27
東京灣西側的川崎港,浮島町,一艘停在近■■石油碼頭和灣岸線的海上油輪
川崎港,是日本海運的重要港口之一,在這裡的碼頭裡,有90%屬于私人運營。這片地區曾經隻是一片平淺灘,直到1913年開始了填海工程,才逐漸将這裡發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該港口的運輸業務除了運輸煤炭,原油,天然氣等資源之外,還運輸包括鐵礦和谷物在内的各種原材料。
令咒術師一方所擔憂的是那名咒靈潛藏到了一艘滿載中東運來的原油的油輪上,而艘油輪被他們用無線電報攔下時,剛從浮島町的■■石油碼頭離港。浮島町便是填海工程的産物之一。整個浮島町都是集中性工業區,上面遍布大大小小的各種工廠,也包括了數個和化工燃料相關的工廠和運輸碼頭。
這正是真人選擇将虎杖悠真引來這艘油輪上的理由之一,現在這艘滿載着高純度原油的油輪,已經成了一座浮在東京灣内海的孤島,一旦虎杖悠真使用了日之呼吸,這艘油輪勢必會被點燃,爆炸,虎杖悠真本人也無法逃脫這座起了火的海上監獄。
其實更加穩妥的方式是把虎杖悠真引到上的浮島町的化工區,屆時虎杖悠真不僅要留意保護那些普通人,還不能使用擅長的招數,備受限制的虎杖悠真就像拔了牙和利爪的貓,隻能任他炮制。
隻可惜,他的合作者,那個據說是特級的詛咒師阻止了他,說不能引起太大動靜,以免五條悟提前警惕了起來。
真人思考後,也覺得挺有道理的,便更換了一艘油輪作為交戰地點,作為一個埋葬虎杖悠真的海上墳墓。
除此之外,真人也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他可不隻是會從下水道逃跑而已啊,他能變成鳥,也能變成魚,而虎杖悠真隻有兩條腿,既上不了天,也無法在沒有裝備的情況下,潛入最大水深30米深的海裡。
真人覺得自己的複仇計劃算得上是萬無一失。
盡管身後這名總是笑眯眯的詛咒師似乎别有想法,也無法阻擋他的計劃進行。
“嘛,就照着你的想法去做,也不是不行…就是可别燒着自己了,真人。”羂索環視了一圈船艙内部,低笑了幾聲,看着真人用變成尖銳金屬的手臂,砍破一個個油桶,一絲冷光在深紫色的眼眸裡稍縱即逝,“不過,萬一虎杖悠真想跟你同歸于盡怎麼辦?這些咒術師可都是瘋子。”
“哈哈,你在說你自己嗎,夏油?”真人蹲在一個破油桶旁邊,仔細閱讀着桶身貼着的标簽,“也隻有他那個叫做日之呼吸的招式可能會對我産生威脅,而他另一種大範圍攻擊的月之呼吸産生的攻擊,對我應該沒什麼用。”
“是靈魂決定了肉.體哦,沒辦法傷到靈魂的話,就傷害不到我。”
真人的眼睛裡,倒映着那個印着标簽上易燃易爆的圖案。
“我的術式用在一級術師上會有什麼效果,他承受的極限又在哪裡,都是我感興趣的。”
“運氣好的話,把他解決了帶給兩面宿傩做見面禮吧。”——作為他們合作的誠意。
真人舔了舔嘴唇,布滿了縫合線的臉上帶着與說話内容不相符的、孩童般的純真。
不過以它誕生的時間來說,它确實是特級咒靈中的孩子呢。
羂索穿着戴着帽子的黑色運動服,微笑而安靜地站在沒有被原油波及的遠處,無聲無息得像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那這裡就交給你了哦,我去看看虎杖悠仁。”他也該做準備了,後手還是越多越好。
真人回頭,蒼白的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疑惑,它問:“宿傩的容器?”
——啊,失算!應該把虎杖悠仁抓來,讓他見着自己的哥哥死在面前,一定會很有趣吧!
真人如是想到。
“呐呐,夏油,你說我現在換個地方邀請虎杖悠真,還來得及嗎?”好想看到啊,他見到重要的人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的表情。
“别太貪心了。”羂索拉上兜帽,叮囑道,“你們動靜太大了,找來的可能不止一個虎杖悠真。”
“哈哈,别偏心啦,夏油。明明是那個追着我不放的咒術師出手太狠了,一條路說炸就炸,我看了都懷疑——他真的是咒術師嗎?”真人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笑着說道,“隻要來的不是五條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希望不要太弱吧,這可不好做實驗。”
「也罷,這麼一來,也能加速真人的成長,缺點就是如果那孩子真的打上頭,用了日之呼吸同歸于盡就不好了。無論哪一個出問題,太早死可是會讓計劃出現變數啊…」
「哎呀,真是傷腦筋呢。」
羂索笑着召喚出咒靈,離開了船艙。
*
晚上22:13
先趕到這艘油輪的,不是虎杖悠真,而是被虎杖悠真一個電話從床上叫起來的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并沒有等待虎杖悠真的意思,而是拿着他那把纏着符咒的鈍刀,直接登船。
「這裡到處都是,那隻咒靈留下的殘穢。」
七海建人揮刀,發動術式,又削斷了一隻襲來的改造人咒靈的四肢。他推了一把墨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虎杖悠真打了那個電話後,就再也沒聯系他,就連七海建人回撥,也是一片忙音。
“不會又先進去了吧?”七海建人皺着眉,心情愈發不好了起來。
真是莽撞的年輕人。
空氣裡彌漫着一股強烈刺鼻的氣味,放眼望去,這些氣味來源于甲闆上被随意傾倒上的黑褐色黏稠的液體。數個被利器破壞的黑色鐵桶歪七扭八地扔在一旁,桶身上印着「OIL」的單詞。
——是被人為故意破壞的原油桶,而這些原油也是被故意傾倒出來的。
——但是,為什麼?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
從伊地知潔高隻言片語的描述裡,七海建人知道虎杖悠真是雖然是個比較任意妄為的人,但對于袚除詛咒這種被他當做「本職」的工作,還算是比較重視的,經常主動接取任務。沒道理他已經到了疑似咒靈所在的藏身處,原本就在川崎市内搜索的虎杖悠真還沒趕到。
是有什麼事耽擱了?還是人已經進去了?
兩個可能裡,七海建人甯願是前者。
因為他記得在他剛回歸咒術界時,在北海道的返魂人偶(注1)的任務中,遇見了不請自來的五條悟。在任務之後,他和五條悟曾經在北海道的酒吧裡,有過一次談話:
「本來想要請你幫忙照顧一下虎杖悠仁,啊,就是宿傩的容器,你應該聽說過。」
「所以?」
戴着墨鏡的白發最強術師眼睛看向吧台後方的酒櫃,看着調酒師将果汁倒入玻璃杯中。
「但是那孩子的哥哥,悠真似乎有其他打算,嘛,沒辦法,畢竟是監護人啦。」
「…那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酒保輕輕地将五條悟點的兩杯仙度瑞拉放在了吧台上。這種由檸檬汁、柳橙汁、鳳梨汁和紅石榴糖漿調制而成的無酒精雞尾酒,色澤金黃,甜中帶酸,就像灰姑娘記憶裡那個必須在午夜12點前離開的舞會一樣,如夢一樣華美但不真實。
「七海見過荒原上蔓延的野火嗎?我覺得小悠真的眼睛就像那種燃盡荒原的野火,非常漂亮。是那種不燃盡一切能燃燒的東西,就不會停下的野火哦。」
「這和我們接下來談論的話題有關嗎?」
「剛開始我以為他是那些爛橘子培養出來的又一個樂岩寺,結果…哈哈,我現在對小悠真非常,非常感興趣哦。」
「——隻是為了滿足你的惡趣味吧。」
「也沒有啦,隻是經常打『五條老師知心熱線』關心他,把他從亂糟糟的房間裡拉出去走走,曬曬太陽之類的。」——半夜三四點打電話的那種。
「這不是關心,已經是騷擾的程度了吧,他報警了嗎?」
「沒啊,誰會讨厭我啊。」
「在惹人生氣這點上,你一向沒什麼自知之明。」
五條悟的指尖在玻璃杯邊緣敲打出清脆的聲響。
黑色的鏡片下,那雙如雨後天空之色的雙眼,微微轉向上方。他的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像是有意,又好像是不經意一樣,仍然是用那種玩世不恭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