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是去做任務了嗎?怎麼一直不回我消息?我說的那部《異次元殺陣》看過了嗎?」
——看過了,開頭和結尾五分鐘,剩下睡過去了。
「對了對了,别忘了老哥以後去拜訪人要記得帶上伴手禮啦,這是一種責任啦。」
——就是不想進行不必要的社交啊,很煩的。
「對了,老哥什麼時候來東京找我?我還沒吃過正宗的京都産抹茶點心、荞麥餅幹和生八橋點心,我想吃那個!」
——你吃那麼多,怎麼維持那種體脂率的?
「老哥這個月不用給我轉生活費了哦,高專袚除咒靈的獎金還不錯!下次請你吃超好吃的竹下路的草莓鮮奶油可麗餅吧!」
——如果可以他更想吃雞蛋加煙熏鲑魚口味的,他是鹹黨!
虎杖悠真用手機,登入高專内部網站,熟練地輸入了某個好忽悠的輔助監督(岡山)的賬号和密碼。
讓他看看,從濱松到東京這段路,有沒有什麼順路的特别兼職呢——
他滑動着手機的界面,在後台浏覽着隻有輔助監督們才能查閱到的任務安排。
在“不小心”輸錯了名字,又“不小心”點進了名為“虎杖悠仁”名下的任務安排後,虎杖悠真再次“不小心”地看見了對方入學高專以來所執行過的全部袚除任務。
——他的田螺姑娘啊很能幹呢,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成長茁壯哦。
虎杖悠真臉上的笑意,在頁面被他滑動到最下方之後,逐漸凝滞,消失。
「2018年 7月19日,西東京市英集少年院出現特級假想咒靈咒胎,緊急情況下,派遣東京校高專一年級3人(伏黑惠、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前去營救幸存者。」
不是吧……特級咒胎?他們進去了嗎?
什麼叫做,“緊急情況下”?讓一年級的菜鳥,去特級的手下救人??
今天是愚人節嗎?還是上面的人過萬聖節去了?
虎杖悠真摁了摁太陽穴…從這裡趕回去的話…要在這裡直接換乘天竜浜名湖鐵道,坐到最東邊的掛川市,再換新幹線回東京。而現在從這裡往挂川的電車,下一班的時間是…早上7:10!
“诶?悠真?你要去哪裡?不等機械丸了嗎?”——是發生什麼了嗎?怎麼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難道,又要被炒鱿魚了?太慘了吧,悠真同學!!
“去拿兼職的工資。”雖然不知道三輪霞又在腦補什麼,不過以她的性子,應該不是什麼糟糕的算計,“去讨債。”
虎杖悠真将手裡的垃圾扔進垃圾桶,托了一把因為汗水而下滑的面具,轉身走進車站。
“啊啊!果然是又被辭退了吧…”
“就他天天頂着面具到處晃悠,除了鬼屋,傻子的才會雇用他。”
岡山在目視着虎杖悠真的離去,想叫住他,又不敢說話,一張臉憋紅了。
*
剛上了電車,虎杖悠真便拿出手機,撥打了那個拿到後從沒有撥打過的号碼。
對方很快地接了電話,輕佻的男聲伴随着背景轟隆隆的炸裂聲,從聽筒傳入虎杖悠真的耳朵内。
「喲!這不是悠真嗎?是來找無所不能的五條老師求助的嗎?」
咻咻——Boom——
「怎麼樣?想要轉來我的懷抱嗎?來吧來吧,五條老師不介意喲~~」
五條悟沒心沒肺的話語,讓虎杖悠真更煩了。
但他還是忍着。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是不是還有人正在注視着。
“五條先生,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虎杖悠真很早以前就不是對咒術一無所知的菜鳥了,但碰到這種情況…此時的他也有些不是那麼确定了,“讓剛入學幾天的一年級生,進入一個有可能存在特級咒靈的建築裡進行救援,這種任務,在這裡,算是「正常情況」的嗎?”
電話那邊喋喋不休的話語一下沒了聲音,隻有清晰的呼吸聲,以及接連不斷的爆炸聲。
「上面那些爛橘子…」
收斂了玩笑意味,五條悟的聲音在電波的傳遞後失真,帶上一股冷淡又扭曲的感覺。
“…原來你也不知道嗎?”
虎杖悠真沒去管五條悟再說什麼,而是挂斷了電話。他不會去責怪五條悟,或者是其他人,現在再說什麼,也都于事無補。他隻是覺得心中煩躁,感到憋悶。
這一刻,處在趕在早高峰初期,人越來越多的電車裡的虎杖悠真,想起了普通的上班族生活,想起了在白日庭就讀時的日子,想起了在繼國宅邸内的醉生夢死,以及,那三輩子在夏蟬和蝈蝈鳴叫下的死亡。
——好煩啊…果然他跟夏天這個季節犯沖吧。
虎杖悠真取下了臉上的面具,放在腿上。名為“祓い面”(注1)的紅色鬼面,瞪着一雙金色的眼睛,充滿惡意地瞪着自己,宛若嘲諷着自己總是“慢了一步”,總是“自以為是”。
他低着頭,手指甲在尖銳的紅色漆面上留下了幾道明顯的抓痕。
袚除着咒靈的他們,心中所滋生的惡鬼,又該怎麼袚除呢?
——真的,很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