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麼時候,道聽途說是最不應該。
各說各的,塗改增删,事實真相就在這些話裡被模糊了。
——唐澤伊織《人偶劇場》
…
“汚れつちまつた悲しみに
(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今日も小雪の降りかかる
(今日細雪/懸而欲降)”
伴随着孩子的朗誦,有雪凝下來了。
細小的,像是鹽粒,又像是糖霜。
卻不落,隻在半空裡浮着。
中原中也忍不住伸出手來,雪粒便精靈似的跳到他掌心裡,融化了,潤潤的捧了滿手,最終抑制不住地淌下來。
“是、雪?”中原中也詫異。
孩子笑着點頭,口中不停。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
(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今日も風さえ吹きすぎる
(今日微風/吹而将訪)”
風從窗口吹進來,在中原中也身邊轉悠了一圈兒,撩起他額前的發絲,又摩挲過衣角的布料。
有點兒癢。
他矜持着沒有笑出聲,卻忍不住揚起眉眼,臉上帶了點兒孩子氣的歡快。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原本分給“屏幕”的注意力現下全都給了這些詩句:它們對他有着詭魅一般的吸引力。
可這種事,對于幹部大人原本是不應該發生的。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は
(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たとえば狐の革裘
(狐皮大衣/或言相仿)”
歡快感漸漸消失殆盡,隻是斂了下眉眼的功夫,寂寥和憂傷便滿溢出來了。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は
(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小雪のかかってちぢこまる
(靠着薄雪/蜷縮肩膀)”
中原中也顫栗着縮了縮肩膀,一雙眼茫然的張望着。
那雙藍寶石一般的雙眸黯淡着,仿佛攏着遠方殘碎的煙火和一望無際的雪。
夜幕降臨。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は
(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なにのぞむなくねがうなく
(沒有希求/不再祈望)”
他長而密的睫毛遲緩的垂落下來,收回目光,不再看了。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は
(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懈怠のうちに死を夢む
(倦怠之時/幻想死亡)”
那雙眼不知什麼時候合上了。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
(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いたいたしくも怖気づき
(痛楚連連/滲心恐慌)”
他的手指抵着心口,深深的嵌入皮肉,眉心深深的蹙着,污濁的黑紅的瘢痕緩緩爬上額角。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
(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なすところもなく日は暮れる
(夕陽入暮/湮沒四方)”
唐澤伊織看向遠方。
天沉下去了。
一片岑寂。
“這就是,【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這才是……【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
詩人中也醉倒了,胸膛微不可見的輕微起伏,淺淺的呼吸聲在白日裡響着。
明明微不可聞,卻吵得太宰治靜不下來。
一模一樣。
頻率、節奏、尾調、小習慣……不管是什麼地方都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理智反複告訴他那不是他的中原中也,他幾乎都要錯認……
“摩西摩——?”
森鷗外的聲音裡帶着揮之不去的倦意,但剛剛進入深度睡眠便被強制喚醒的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啊,是銀狼閣下啊哈欠——”
“有什麼事嗎?”
“現在時間?下午三點,三點整,過三秒吧?”
“新的進展?”
/[……
“雖說是偵探,但可不是找貓的,或者調查外遇的那種。而是打打殺殺的武力工作。”]
盡管有着背景音,但大家選擇性聆聽的能力都很不錯,至少從電話另一邊傳過來的森鷗外的對話聽起來完全沒有問題:
“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會有,倒是異能特務科現在在滿世界找小藥瓶,哦,還有一顆據說應該存在的紐扣。”
“我們?我們不行動。”
/[“你知道異能力集團武裝偵探社嗎?”]
福澤谕吉打斷他的敷衍:“森醫生,到底發生了什麼?”
以緻于影響到信息共享?
/[“我聽說過武裝偵探社。”]
那邊森鷗外似乎在努力揉眼睛,好容易才清醒一點兒:“他們不信任太宰君。”
/[“他們是專門處理無法倚靠軍隊和警察解決的危險委托案的偵探集團——”]
無辜被cue的太宰治:和我有什麼關系?
但每個人看過來的眼神裡似乎都寫着懷疑和原來如此……
“據說藥片是太宰君定制的。”
/[“是生存于白晝世界與黑夜世界中間的黃昏武裝集團。”]
太宰治舉手:“我沒有。”
大家集體無視了太宰治舉起的手,隻有小老虎想要開口又被可麗餅鎮壓。
“坂口君也說不是他,但”森鷗外沒說下去,但剩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我還聽說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大多是擁有異能力的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