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散失蹤了,沒有留下一點去向的線索。
太宰治調取了當天阿散出門路線的監控錄像。
隻是所有畫面上的阿散都和以往一樣,正常地出門,正常地采購食材,正常地去便利店給自己帶約定的雙倍蟹棒。
然而,卻在進入回程的一個監控死角後,消失不見。
太宰治在由那一死角所擴展的所有路線的監控裡,都沒能找到阿散的身影。
他也去檢查了失去人偶蹤迹的現場。
那隻是一個阿散每天必經之路上的、普通的小巷子,現場沒有任何的打鬥痕迹,也不存在任何的遮掩迹象。
唯一能證明這裡确實發生過什麼意外的,大概隻有散落于地的食材和頹唐于巷子正中的塑料袋。
那些正是監控裡阿散提着的東西。
但除了這些,卻再找不到其他任何有關人偶去向的線索了。
無從下手。
塑料袋隻像是普通的脫手落地,散落的東西也都循着從落地的袋口中滾出的軌迹。所有的東西都保存完整,除了落地沖擊帶來的些微凹陷,不存在有因任何動手痕迹産生的破損。
阿散的實力太宰治心裡很清楚,但凡要是普通的意外,現場都不可能簡單到這種一目了然的地步。
同樣的監控死角下,同樣的簡單而突兀,同樣的毫無頭緒。
每一處都透露出過于強烈的既視感,讓太宰治難以不去産生最糟糕的聯想。
就仿佛阿散其實隻是在這裡消失了。
就像他當初憑空出現時那樣,憑空消失了而已。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拎起被遺棄于此的塑料袋,散落的食材也被一一撿回袋中。
無光的鸢眸不可避免地觸及從袋口露出一點邊角的零食包裝袋。
手被攥出了青筋。
繃緊的唇線微不可查地動了動,喑啞的字詞隻有太宰治自己能聽清。
“哈……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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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散失蹤的第一天。
太宰治查遍了現場相關的監控,看遍了消失現場的小巷。
最後提着阿散留下的一袋食材,一個人踏着黃昏的餘晖回了家。
早上買下的新鮮食材,直到傍晚才被另一個人放到屬于它的地方。
白日這最後一點漸熹的晖光照不進昏暗的房間。
太宰治半曲着腿靠坐在卧室牆邊,一動不動仿若雕塑,融進了月光找不到的黑暗之中。
适應黑暗的眼睛被迫看清室内每一處的輪廓。
近處是阿散這兩天剛理過的衣櫃,下方的兩疊白色是自己的襯衫和阿散的狩衣,上面擠擠挨挨地是自己的外套和當初給阿散買的毛絨裝。
遠一點通過未合的卧室房門能直接看見客廳裡太宰治親手放下的便利袋。一片寂靜中,塑料偶為風動發出的聲響刺耳得要命。
明明真正的人類還待在這裡,這個樣子卻像是失蹤的人偶帶走了這個房間裡所有的人氣。
徒餘冷清。
阿散失蹤的第二天。
清晨,
天光乍破。
一夜未曾合眼的太宰治撥通了森鷗外的電話。
“森先生,”他開口的聲音不可避免地帶着些低啞,平靜的話語卻暗藏洶湧,“能幫我關注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的拍賣會嗎?”
“嗯,還有那些負責貴重物品的港口。”
“那就拜托您了。”
通話結束,太宰治抓着電話的手順勢微移,用手臂蓋住了眼睛,也擋住了窗簾攔不住的晨光。
他終究還是會忍不住想那一點可能性。
哪怕所有的可能性自己昨天都已經想過,也都已經去證實過。
隻是,心存萬一罷了。
萬一阿散的消失和當初他的出現并不是一個原因呢?
萬一阿散确實是由于人偶的特别為哪方空間系的異能者所擄呢?
隻是,空間系異能本就少有,不談能帶人的,哪怕隻是單純儲物的空間系異能者,都是稀有的存在。
而太宰治查證過,明面上已知的少之又少的那幾個昨天都不在橫濱。
“沒想到我也會有不願意接受現實的一天。”
自嘲的話語落于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阿散失蹤的第四天。
森鷗外見到了幾天沒出現過的太宰治。
濕漉漉的一隻,像是從水裡剛出來。愈發死氣沉沉的身周氣場配上太宰治全身上下都還在滴水的狀态,仿佛一個索命的上岸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