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下室一向陰暗潮濕,常年不見天日再加上冬季本就冰冷的天氣,寒意可入骨。
頭頂有昏暗的燈光照亮狹小的過道,不顯眼的角落裡偶有不明的暗色痕迹,陰森感鋪面而來。
有錯落的腳步聲由上及下,最後停在了一扇鐵門前。
“你稍微等一下,人估計也快出來了。”
“謝謝您,麻煩您給我帶路了。”
阿散道謝的眉眼認真。
而被道謝的人擺了擺手,語氣不以為意:“公事公辦罷了,這也是首領交給我的命令。”
距離前代首領逝世、森鷗外繼位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當然,港口黑手黨内部的派系之争也已經持續了大半年之久。
仿佛也在映照季節的流轉一般,雙方于最炎熱的盛夏針鋒相對,而這持久的明争暗鬥也終于最寒冷的冬日顯出塵埃落定之向。
可以說是毫無根基的森鷗外上位後逐漸站穩了腳跟,也在與反對派的博弈裡也漸入佳境,隐隐占領了上風。
不過阿散看不到那麼多隐于暗處的風向微變,他每一次去還是能看見哀嚎着“缺人少錢”的森先生,隻是多少能察覺到森首領對于□□的掌握變得越發得心應手。
與此同時,太宰治的活動也逐漸豐富起來。
起碼以前他可還沒有參與過尾崎紅葉手下負責的審訊。
鐵門後的房間意外地安靜,沒有傳出什麼悚然的尖叫和戰栗的求饒。
不過這大概是因為審訊的流程确實已經臨近結尾。畢竟太宰治幾乎是在紅葉部下領着阿散剛于門口站定沒多久就從審訊室裡出來了。
輕快地步伐在看見門口的白色人影後微滞一瞬,但随即也恢複正常。
他笑嘻嘻地半撲向阿散,半帶親昵地疑問:“阿散今天怎麼下來了?”
這也不是太宰治第一次來□□的審訊室了,不過阿散一直沒下來過,今天找過來可以說是第一次。
“你今天待的好久,我不想在上面等了。”阿散的回答是一貫的坦誠風格。
于是太宰治開始得寸進尺:“那等到下次阿散和我一起下來吧!”
然後不出意料地被拒絕了。
阿散果然還是不喜歡這種地方。
但在太宰治失望的拖長聲音中,人偶又補上了一句:“我可以每次都下來接你的。”
“欸——這和之前也沒什麼區别吧!”氣鼓鼓的太宰治收緊了攬着阿散的手臂。
打打鬧鬧的幼稚模樣倒是讓跟在兩人後面的黑手黨成員有些意外。
也就現在這個時候才會讓人驚覺對方其實才将将算是個少年的年紀。
畢竟本人是在尾崎紅葉手下的審訊小隊,他可早在之前就見識過太宰治的殘酷手段。
哪怕沒有正式加入□□,被默認為森首領一派的太宰治也總是遊手好閑的樣子,但他審訊手段之狠辣都足以讓見過的人心驚懼怕。
沒多久之後拿到了審訊結果的森首領挑了挑眉,倒也沒多意外。
遞上報告的尾崎紅葉感歎了一句:“那手段,是哪怕妾身也會感到驚奇的程度呢。不說身體上的殘疾瞎眼,單就心理上的摧殘,那人怕是就廢了。”
“沒辦法,畢竟這次是H,小孩子的占有欲和報複心可是很可怕的。”翻閱着報告的森首領也不在意,“總歸你的人在之後把需要的東西都問全了不是嗎?”
“比起這個……”
森鷗外有些傷腦筋地長歎一聲,“之前表明中立的幹部還在渾水摸魚,之前背地可沒少幫H對付我們。又沒錢又沒人,還有這麼多人要推翻我,我這個首領也太難做了——”
隻是這場故作煩惱的抱怨顯然沒能被在場的聽衆認可,最後也隻得到了紅葉禮貌的微笑,和愛麗絲毫不客氣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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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下次,不過太宰治在那次格外久的審訊之後,就沒再去過□□的地下室了。
“太無聊了,所有人都是一個反應,好沒意思。”詢問也得到了太宰治的嫌棄吐槽,“□□的地下室還又冷又濕。”
阿散覺得這樣也挺好,他本來就不大喜歡那樣的地方,戾氣和血氣都重的要命。
而興趣轉移的太宰治的重心則又轉移回到了試圖自殺和帶壞阿散上。
更加花樣百出的死法可以說再一次讓阿散認識到了,人類,真的是一種過于脆弱的事物。
阿散于背地裡阻止的小動作可以說得上一句輕車熟路。對于像是入水之類自殺的應對熟練地讓人心疼。
費心費力的人偶甚至因此學會了更加自然地遮掩情緒,最起碼偷偷換掉毒藥的時候不會顯出肉眼可見的心虛神色了。
真是可喜可賀。
相比之下,太宰治想讓人偶看見的裡世界人性的醜惡都顯得沒什麼影響。
當下的複雜情緒之後,阿散還是那個阿散,哪怕認識接收到了,卻也沒什麼太宰治想要看見的改變的意向。
于是哪怕又過去了一段時間,太宰治等到的最不同尋常的話也不過是,
“太宰你是不是長高了啊?”
于某日突然發現兩人的肩膀已經平齊的人偶有些開心地打量起太宰來。
“袖子和褲腳好像也确實都偏短了一點。”對于這點成長的痕迹格外欣慰的阿散難得果斷地下了決定,“我們一起去買新衣服吧!”
沒能拒絕閃着光的期待雙眸,太宰治“不情願”地被拉到了服裝店。
畢竟是自己的衣服,太宰治也沒什麼抵觸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