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跟皇甫熠接觸,不知是不是有被他的做派震懾到,一時間有些緊張,連忙拱手道,“世子言重了,李麥是我的書童,跟随我多年,我也是乍聽這個消息一時沒有緩過來。”頓了頓李清又繼續道,“他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給讓衆人受驚,也讓世子爺煩心,實屬不應該。”
皇甫熠擺弄着自己的手指,緩緩的說道,“煩心倒談不上。既然是你的書童,老陳你等會去賬上拿二百兩銀子給李公子,賞給李麥家人。”
“是。”陳啟才躬身應道。
“多謝世子。”李清坦然接受。現在銀子的購買力還是很強,一般二兩半銀子就夠平民生活一年,百兩白銀夠買十幾畝良田。雖然李家也不缺這點錢,但世子既然開口,推脫也沒有意義,而且英國公府賞的銀子總歸是比普通官員賞的銀子有榮譽一些。
李麥的事情就算是到此為止,李清的父親昨晚将他乘坐過來的馬車和車夫留下等李清,甯子遠和李清跟世子道謝後便起身回程。馬車咕噜咕噜的在官道上行走着,甯子遠見李清心情不佳,隻能安慰幾句。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時間來撫平,當時蘇睿淵不見了,甯子遠也難過了好久,現在托人四處打探也沒有絲毫消息,但心境平和了許多。
“子遠,”李清突然拉住甯子遠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我昨晚發現自己的玉佩丢了,叫他去找,他恐怕是覺得驚動王府的人不便,就自己去。”
“嗯。”甯子遠拍了拍李清的手安慰,“世事無常,放寬心些。”
李清抿着嘴,湊近了一些,對甯子遠說了三個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甯子遠仔細辨别他的唇形,“他會水。”
甯子遠隻覺得頭皮發麻,睜大了眼睛看着李清,李清也看着他,相顧無言,但彼此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既然會水,而且連堂堂世子都為了一個下人出面來見他們這種小人物,那就是李麥在陶然山莊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或者做了不該做得事,也可能是警告等其他緣由。
馬車搖搖晃晃進了京城主街,街上往來行人很多,擺攤的、叫賣的好不熱鬧,天子腳下行人見到馬車都知道可能是達官顯貴懂得自己避開。
“嘚嘚嘚嘚。”街上傳來了馬蹄聲。
“公子,前方是珣王殿下的車駕。”松延在馬車外,見到六匹駿馬拉着的馬車從對面過來,一隊勁裝騎馬的護衛圍繞在車駕前後,還有随行伺候的多個奴仆跟着馬車左右。普天之下,能夠乘坐六乘車駕的也就是珣王殿下了,況且護衛珣王的護衛都是統一的着裝,風雲百騎的聲名遠揚,不認識也肯定聽說過。
甯子遠和李清一聽,連忙下車,讓車夫把馬車駕到路邊給珣王讓路。雖然隻是珣王的車駕,珣王在不在車上未可知,在珣王沒有露面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必參拜,但若是不下車或者不讓路被言官們知道了,難保不會被扣上藐視皇權的帽子。
甯子遠聽說珣王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軍隊曆練,後來回京沒過幾年安穩日子又被送到巽弇做質子,前些年跟巽弇和平談判後珣王也沒有被接回宮而是又去了邊關,大家都知道珣王兩年前才回京,一回來就直接從皇後黨中接手了六部和京城防衛,說起來珣王還是他哥甯子逸和李清他爹的上司。
珣王為了國家安危在巽弇做質子兩年多,為晟安國赢得休養生息的機會,又在邊關建立了軍功,老百姓對珣王尊崇得不行,官吏中也隐隐有立珣王為太子的聲音。太子因多年前被刺殺傷了心肺,一直體弱,若不是賢德有才且跟珣王同是皇後所出,恐怕太子之位早就易主。
旁邊的老百姓一看是珣王的車駕,也自發的跪地參拜。一時間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甯子遠看着馬車從自己眼前緩緩經過嗅到了股香氣,仔細一看,馬車在陽光下金光閃閃,有金絲浮現,居然是金絲楠木,楠木在古代或者乃至後世都是極具價值的木材,一般用在簪子、手串等飾品上已經是奢華,似乎有些朝代的龍椅就是金絲楠木的,珣王把這帝王木直接用來做的馬車真是不能用金錢來估量。難怪甯子遠覺得英國公的一個山莊處處奢華,但在京官眼中英國公很低調了。
突然馬車内的一隻手挑起了馬車上的窗帷,甯子遠忍不住悄悄的瞧了一眼,隻見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子躺在一個衣着華貴的男子懷中,旁邊還有侍女正在沏茶侍奉,挑起帷幔的似乎是個小男孩,睜大了眼睛看外面的人,好似很感興趣。
甯子遠隻看了一眼,連臉都沒看清,就感覺旁邊有幾道極其銳利的眼光射在了自己身上,這些侍衛真好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