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後,甯子遠有些心神不甯,但在這裡生活越久他越知道許多事情不是憑着一腔熱血可以解決,還是需要時間和實力,李麥是個很不錯的人,公道早晚有一天會給他讨回。多思無益,甯子遠坐在了書桌前繼續溫書。殿試雖然稱之為殿試,也是分為兩場,首場為前殿試,先在百甲裡面選出前三十名,成績出來後前三十名才能見面聖上進行真正的殿試,要蟾宮折桂還有很遠的路要走,甯子遠把書桌上自己做的倒計時日曆翻了兩頁,壓迫感随之而來,能進殿試就不容易了,要在全國這麼多青年才俊中獲得前三名甯子遠也不敢想,但目标還是要定在那裡的。
“三少爺,二少爺來了。”蘭春剛端熱茶進來将甯子遠手邊的茶換下,見甯子豪過來,立馬轉身給甯子遠禀報。
甯子遠一擡頭就見甯子豪進屋,連忙道,“二哥來了,坐。”
“我會不會打擾你溫書?”
“二哥哪裡的話。”
紅袖引着甯子豪落座,順手将甯子遠的書桌整理了一下,又立馬讓蘭春給甯子豪上茶。
甯子豪道,“子遠,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甯子遠自從回京一直跟甯子逸走得近,甯子豪找自己商量事還真的是頭一次。
甯子遠有點奇怪:“何事?”見甯子豪似乎有點難以啟齒,甯子遠揮手讓紅袖等人都退下。
甯子豪思慮了片刻後道,“我同窗好友林秉文的父親早亡,母親也因憂郁過度在多年前去世,秉文從小一直由祖父照料。從去年冬天開始林老先生就身體不适,秉文為他求訪了京中所有名醫,機緣巧合得李太醫診治現在終于有些好轉,不過要靠百年以上的人參養着身子。”
甯子遠想了想,“林秉文,現在是不是翰林院的編撰?”林秉文是上一屆的榜眼,以前跟甯子豪一起在京中志高書院求學,甯子遠之所以知道他是因為江湖上流傳過他的故事,都說林秉文是自從賢才書院成立以來,唯一一個成為三甲之一卻不是出自賢才書院的人,要知道一般狀元、榜眼、探花都是由賢才書院的學子包攬,多年就殺出這麼一個林秉文,大家應當都聽說過他。
“對,就是他。”甯子豪點了點頭道,“他是真正的君子,為人風光霁月,在做學問上也一直精益求精,多年以來從未求過人,現在為了他祖父向我開口,我力量微薄隻能來找你幫忙。”自己隻是一個庶出幫不上好友什麼,也不方便為了好友的家事去找甯子逸或者甯首安。
甯子遠了然的點頭,“二哥,需要我做什麼?”自己能幫的肯定幫,隻是自己手上也沒有百年人參啊,不過百年人參一直都是貢品,想必諸位皇室家中必然是備着的,難道是要讓自己搭榮元慶的線去求英國公?這恐怕非常不好辦,向榮元慶開口必然要用武安侯的人情,榮府未必願意把這個人情給自己,自己也沒那麼大的面子讓榮府為了自己去求英國公。
“百年人參難尋,秉文費了好些力氣幾乎散盡家财才得到一株,李太醫說林老先生的身子要養好,至少還需要半珠。”頓了頓甯子豪繼續道,“諸位皇親府上肯定是有的,隻是當年林老先生在朝為官時剛正不阿因為一件公事開罪了英國公的一個妾室,那件事京中很多人還是知曉的,雖然英國公不一定在意,但沒有那個皇親敢去拂了英國公的臉面。”
甯子遠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吃瓜小能手,他想起來了,這件事他在學堂聽說過,大概就是英國公的一個妾室的親哥哥仗着自己妹妹得寵非常嚣張,欺壓百姓是家常便飯,一次在街上調戲良家婦女,那婦女的丈夫為保護自己的妻子被活活當街打死,引起了民憤。
當時林老先生是刑部副手,雖然隻是英國公妾室的一個親屬,隻是大家少不得要給英國公面子,刑部的一把手當時直接把燙手山芋甩給了他。按道理說最佳的辦法就是把手下推出來頂罪,主審的人睜一隻閉一隻眼就行,但林老先生知道男子是被那妾室的親哥直接親手打死的,被調戲的婦女無顔面對流言蜚語在家上吊自盡,罪首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依舊嚣張,那妾室的哥哥沒有任何官職在身可以按官當抵罪,所以按律判了死刑,為此林老先生赢得了百姓擁護卻影響了英國公的臉面。英國公倒是很大氣沒有說什麼,隻是那個小妾後來重病不治身亡,林老先生的官途也不是很順利不知道是不是有這件事的影響。
“這有點棘手。”甯子遠道,“二哥你怎麼想的?”
甯子豪道,“我們想的是去求珣王殿下,以珣王殿下的身份不在意這些,于他而言百年人參應當隻是小事,而且珣王殿下有巽弇名醫在府,若是機緣巧合能得巽弇名醫診治是再好不過。隻是去求珣王殿下我們手上沒有稱手的禮物,我知曉你以前經營一個玉礦,有一塊極品玉髓。”
兜兜轉轉甯子遠聽明白了,他們想給珣王送禮但拿不出貴重的東西,他手上确實有一塊未經雕琢的極品玉髓,本來是悄悄留着準備給甯首安以後做大壽時作為生日禮物的,既然是拿這個禮物去換人參救命,甯子遠肯定是願意的,他站起來沖門口道,“紅袖。”
輕輕喚一聲,紅袖推門而入應道,“少爺有何吩咐?”
“你去我的小庫房把放在最裡面、最大的那塊玉髓拿出來給二少爺。”
紅袖自然知道玉髓的價值,微微有些詫異,但還是低頭回複,“是。”然後轉身去庫房取東西。
甯子豪本以為要頗費一番口舌,況且玉髓的價值不必多說,他也是厚着臉皮來試試,未曾想甯子遠二話不說就叫人去取,當紅袖把用木匣子裝着的玉髓交到他手上時,他還有點愣神,“這,子遠。真是太感謝你,我今後等手頭寬裕了慢慢折現還你。”
“二哥不必說這些,你單是看看這個木匣子裝這個玉髓是否可以,這木匣子是我自己雕刻的有些粗糙,你們到時候商量看要不要換一個,而且,”揮了揮手讓紅袖退下,甯子遠繼續問甯子豪道,“你們打聽過珣王殿下喜好了嗎?他喜歡這個不?”送禮不一定要貴重,還是要投其所好。特别是甯子遠親眼看到了珣王殿下的馬車都是無價之寶,這一個小小的玉髓于他們而言是極品,還不定能入珣王的眼。
甯子豪點頭,“探聽過了。殿下一向習慣使用玉制品。不過求珣王殿下的人太多,我們也是隻能盡力去做。”如果最終結果确實不好,那也算是盡全力幫好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