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千葉。”他慌張地說。
“……沒事啦,中島君今天怎麼毛手毛腳的。”
他小心翼翼看我一眼,又飛速低下頭撿資料,耳尖泛紅。“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中島君你快撿出殘影了……
我沒忍住笑,幫他把資料撿完。沒等他道謝就起身,主動轉了個圈。淺綠色的裙擺劃過優雅的弧度,銀綠色暗紋在陽光下微閃,優雅又低調。
“是我的人好看吧。”
他更慌張了:“啊、是……我是說、裙子,不對……”
我扶了一把資料,防止他又摔倒。我笑着說:“好啦,說不出口就算了——有這麼勉強嗎?”
“沒、沒有……”他結結巴巴地說:“千葉今天出去玩嗎?”
“算是吧。”我撓撓臉,“和一個朋友約好了去孤兒院看望孩子。”
本擔心孤兒院會不會引起他抵觸的情緒,隻見他神情慢慢溫柔下來:“看望孩子們嗎……太好了。”
在孤兒院的孩子,誰不希望被人惦記呢。
中島敦回神,見到我擔憂地看着他,不由感到好笑。
“千葉,要遲到了吧?”
我看了一眼表,發現時間不多了,連忙和他揮揮手離開。
“千葉!”他在身後叫我。
我一邊朝前走,一邊匆匆轉頭看他,“怎麼了?”
“你今天很漂亮。”他眼裡的紫金色流轉着笑意,緊接着愣了一下:“千葉,你前面有……”
“我知道!”我朝他呲大牙。
“那、那就好?”他猶豫着點點頭。
“咚!”我一頭悶在電線杆上,應聲而倒。
中島敦:“……你知道什麼啦?!”
知道我很漂亮啊!!
等我趕到咖喱店時,織田學長已在店門口等候我多時。
“不好意思,織田學長。久等了。”我小跑到他面前,呼吸稍微急促。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沒事,并沒有等多久。”他盯着我的腦門沉默一瞬:“這是,流行的妝容嗎?”
什麼?我沒化妝啊……等等。
我僵硬地轉頭瞥了一眼店門前販賣機玻璃櫥櫃的反光,我的腦門微紅,在白皙肌膚的映襯下格外顯眼。
“……是的,日雜妝。”我避開他湛藍的雙目,鎮定對答。不過是腮紅打錯地方了。
“雖然不懂妝容,但你的妝還挺像撞到了電線杆。”他坦白說道。
我沉默。
“啊,可能有些冒犯,不好意思。你今天很美。”他後知後覺地補充。
“不……一點不冒犯……”我扶額,“織田學長,我們走吧。”
他點點頭,背起巨大旅行包,邊走邊說:“孤兒院就在橫濱,坐電車一小時。”
“好的。學長,你背的什麼?”
“孩子們要的東西。粘土、果凍、球拍之類的。”
“诶——這麼重嗎?”我試着提了一下,他扶了一下包防止我提不動猛地摔倒。
“五個孩子都要東西,少了誰的就會打架。”他有些苦惱。
嗯,幻視遠走他鄉打工多年,拎着大包小包回家探親的老父親。
電車上人不多,我扒着窗戶看外面的景色,感到橫濱這座城市和東京有很大不同。相較于東京的繁華,這片曾經是租界的土地有更多複古風格的建築,給人以沉寂而并不沒落的肅殺之氣。
“織田學長,那是什麼?”我指着高架橋下一片地方問。
“嗯?”他朝窗外瞥了一眼,高架橋能看到遠處的一片街道。“街頭宿醉的人。”
“……人們?”我看那片路邊趴着一大片人,活像某種血祭現場。
“啊,這邊混混喝醉了就睡一起,更安全。”他面無波瀾地說,拿出手機打電話。“讓警察領他們回家吧。”
這時,路邊慢騰騰走過來一位七旬老太,興許是腿腳不便,被地上的酒瓶子絆倒了。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喚。路邊行人匆匆路過,懶得理她一眼。
“這麼多人路過居然沒有人扶嗎?”我驚了。
“怕碰瓷。”織田作之助說,“沒關系,警察很快就來了。”
這時,那邊的行人逐漸稀少。老太太見周圍沒有人,啐了一口就麻利地爬起來,在躺倒的一片宿醉的人身上翻來翻去,手腳麻利得堪稱錢包收割機。
我和織田作之助:“……”
“……沒關系。警察很快就來了。”他無端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