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酒勉強扯了扯嘴角，拿起酒瓶後和楊塵輕碰一下，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但這口酒他遲遲沒有喝下去，眸光盯着燭火，緩緩道：“我想開發布會。”

楊塵目光移至他身上，而後點了點頭：“好，明天？”

“後天，我準備準備。”林溫酒說道。

是要好好準備一下自己的台詞，要把那群不分是非的人罵成狗頭的台詞。

除了溫和之外，睚眦必報也是林溫酒的丢不掉的性格。

“那我提前慶祝你凱旋？”楊塵的笑容随着燭火的飄動而恍恍惚惚。

林溫酒收回在他身上的視線，舉瓶便将酒一飲而下，放下酒瓶後狠狠靠在沙發上，一股子懶勁兒，他脖頸靠在沙發背上，仰頭望着天花闆，忽而喚了一聲楊塵的名字。

“嗯？”楊塵學着他的樣子像後靠了靠。

“你真好看。”林溫酒不知是不是醉了。

楊塵展開的眉頭中流露出可憐的無奈：“什麼無厘頭的話題啊？”

“你别管，誇你還不高興？”

“沒，你誇我，我最高興了。”

林溫酒在黑暗之中忍着自己的哽咽聲，良久才道：“楊塵，這些天你累嗎？”

楊塵晃了晃頭：“不累。”

“可我心疼你。”

楊塵目光定格在燭火上許久，怔愣了一會兒後，笑道：“那還挺值的。”

這句心疼莫過于是對楊塵最大的回饋了。

楊塵次日按常早起，把信箱和門口的快遞都扔掉，再把門前那些塗鴉全都弄幹淨，趁林溫酒醒來之前離開了家。

可當楊塵再回家時……

林溫酒正坐在客廳，看着茶幾前的箱子和一封被打開的信。

楊塵蹙眉，立馬上前去，那箱子裡裝的是血淋淋的死貓。

楊塵别過頭閉眼緩了緩，又拿起那張信，一頁下去是盡數的謾罵。

“楊塵，”林溫酒看着那隻貓，聲音如死水一般：“那隻貓是有溫度的……”

楊塵瞳孔一縮：“你是說……”

“他們為了恐吓我，殺死了一隻貓。”林溫酒閉上眼，淚珠順着臉頰滾落而下。

片刻後，林溫酒站起身，快步走進卧室，在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他便單手捧着着一個箱子出來。

掀開蓋子，他把箱子裡的信全都倒了出來。

楊塵呼吸逐漸變重，怎麼會有這麼多……

“這些信我悉數看完了，一封都不落，他們罵的很難聽……”林溫酒再也憋不住委屈：“那種箱子我不止收到過一次活老鼠，混着血漿的假發，各種小醜道具……”

楊塵聽着他這些話，心中萬般言語也吐不出一句。

“還有，”林溫酒走過去抓住楊塵的胳膊，拽到了門外：“拿些塗鴉，你每天弄的不累嗎？”

楊塵垂眸，眼底也映出一片猩紅。

林溫酒又把楊塵扯回屋内，指了指那些信和紙箱：“你以為你丢一次，就不會有人再送了嗎？”

“我看你都累……”林溫酒眼尾又滑下幾滴淚。

“小酒，我，我隻是……”

“我知道也明白，可是楊塵，”林溫酒質問道：“懲罰不是應該由犯錯的人來承擔嗎？我們做錯了什麼……”

“其實真相早就擺在面前了，警察也給了說法，他們就是想把對社會，對生活，對自己的不滿發洩出來，而我恰好是那個疑似犯錯了的人，他們就是想洩憤而已……”林溫酒這幾句話似乎已經使出了全部的力氣，他漸漸沒了支撐力，但手卻執着于抓着楊塵不放。

一句真相怎麼抵得過悠悠衆口？

林溫酒擡眼，眸光不再如剛剛一般委屈，盡管聲音依舊顫抖，但這絕對不是懦弱。

“楊塵，我不放過他們，為了你我，為了我們的家人，哪怕是為了這隻貓，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林溫酒堅定道。

楊塵攬過他的脖子，與林溫酒緊緊相擁：“我保證。”

“我們又什麼時候說要放過啊？”

門口傳來了段弋錦的聲音，倆人聞聲望過去。

打頭陣的是段弋錦，身後跟着杜渡和言辭。

“明天就是發布會了，今天哭哭啼啼的算怎麼回事兒？”杜渡說道，把自己帶的酒放在桌上：“今天放松一下吧。”

“不愧是三十多歲老男人，就是穩重。”段弋錦翻了翻袋子，看看有沒有言辭能喝的果酒。

“嘿，啥意思？”杜渡皺眉：“明年你們也三十了。”

“那不明年的事兒嘛，先好好享受今年喽！”段弋錦拿出一瓶酒，走過去遞給林溫酒：“是吧小酒？”

林溫酒的手還死死抓着楊塵，段弋錦見狀把前者的手掰下來，把酒塞進他手裡：“我知道你們很累很苦，但總歸還是要活着的，我不希望我們當中的任何人成為下一個韓璃雪。”

林溫酒又紅了眼眶，淚水隻是打轉，并沒有落下，他點點頭：“嗯。”

段弋錦勾了勾唇，擡手拍拍楊塵的肩膀：“去把那隻貓好好安葬一下吧。”

“我去吧。”言辭提議道。

段弋錦點頭：“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