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隐藏在山林中的小院冒出袅袅炊煙。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溫渺将這份清炒小菜盛出鍋。
經過翻炒,脆嫩的莖杆青翠欲滴,葉片油亮而有光澤,一看就知道有多爽口。
此刻夕陽正好,小院裡微風陣陣,就着小菜飲兩杯酒,别有一番滋味。
林梓晟已經離去三日有餘了,她的生活又步入正軌,平靜安甯。
溫渺坐在院中,自如地搖晃着小巧的酒杯,杯中的瓊漿便泛起波紋。
忽的,動作一停。
有客來了。
過了她的迷蹤陣,那就是修士了。
冒然闖入他人住地,這行為實在算不上禮貌啊。
溫渺淡然地想。
咻!
正思酌間,刺骨的寒意驟然逼近。
是沖着她的儲物袋去的。
溫渺幾乎是刹那間就判斷出對方的目的。
但她沒有阻攔,甚至連坐姿都未曾改變絲毫。
因為沒有必要。
來者正欲一劍截下溫渺系在腰間的儲物袋,劍刃與繩索一觸,竟發出金石碰撞之音。
铮!
這用來系袋的繩索居然是一件靈器!
一擊不中,劍勢往上一轉,驟停,帶起的勁風快撲在溫渺臉上。
呼——
此時,劍尖離她咽喉不過一指之距。
溫渺的目光随着劍身往上,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不講禮節,一襲張揚紅衣便猝不及防占滿了她整個視野。
赤紅的衣衫上繡着大片繁複的華麗花紋,大片的紅紗随風肆意飄動,一眼便吸引住人的視線。
來者戴着面紗遮住了下半張臉,看不清具體樣貌,但單是露出來的一雙眉眼,就稱得上一句尤物。
指尖修長,肌膚白皙,隻是執劍而立,仿佛都在散發旖旎引誘的訊息。
可惜頸間的喉結雖精緻秀氣,卻也不至于使人錯認他的性别。
毫無疑問,是位男性,也是一位美人。
不過在修真界,美貌非但不是助力,反而往往會帶來禍患。
這通天大道上,多的是中途身死道消的——
紅顔枯骨。
溫渺端起酒杯,微微仰頭抿了一小口,神色平淡。
“把儲物袋交出來。”
近前的聲音泛冷,劍尖又進幾分,幾乎快刺上溫渺的皮膚。
唉……
看來,是位惡客。
正好,最近因為林梓晟做的事,她心中一直有些煩悶。
溫渺放下酒杯,瓷質的杯底與石桌輕碰發出一聲脆響。
砰。
她指尖微動,正欲動作,對面又突然話鋒一轉。
“我隻取我需要的東西,如若沒有,定然原樣奉還。”
溫渺止住動作,去看他的眼。
那雙盛氣淩人的眼睛裡滿是傲氣,應當是個常年身居高位的人。
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系?
溫渺垂眼看着劍柄,道:“儲物袋這種東西,道友說看就要看,未免太……”小看我了。
歘!
後面四個字沒來得及說完,劍鋒倏地一近,幸好溫渺反應極快,微微側身,隻削斷幾縷發絲。
又是偷襲?
溫渺一向平靜的心湖生出淡淡的厭煩,隻是不等這絲漣漪擴散,新的疑惑立即産生。
一擊未中,這人為何去勢不減?
防備中,她眼見着他與自己擦肩而過,直直地摔在地上。
我還沒出手呢……
溫渺茫然。
怔愣間,那人趴在地上半晌都不曾動彈。
她終于明悟——原來是暈倒了。
溫渺早先就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隻是看他那副狠辣姿态,還以為那是他殺了人留下别人的血,沒想到是他自己的。
還真是有些意外。
溫渺靠近蹲下,輕輕一翻,讓他正面朝上,預料之外的沒有看見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面紗牢牢系在他的臉上,泛着淡淡的光暈。
這是一件靈器,應該還是防禦靈器。
看來在失去意識前,他及時用靈力激活了面紗,這才沒有摔得過分凄慘。
隻是……
該怎麼處理這人呢?
溫渺有些犯難。
她一向信奉人以何待我,我以何待人。
這人剛剛雖然狠話一堆,但殺意着實有限。
那微弱的殺意與其說是對着她,不如說更像是他的一種習慣。
這也是溫渺沒有立時出手回擊的原因。
躊躇間,溫渺注意到地上那人緊閉的雙眸顫動得愈發厲害。
她心中了然,知道即使是昏睡中,他恐怕也在忍耐不小的痛苦。
也罷,先不想那麼多,等人醒了再說吧。
溫渺無奈妥協,一手探入他的腰下,一手伸入腿彎,把人抱起。
他看着瘦削,指腹的觸感卻很緊實,彰顯着這具身體不容小觑的爆發力。
并不算輕,但對于修士來說,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