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人好不容易消停了,可手機這邊又開始了。
陳寅洲躺上床開始調手機音量。
手機這時候還一直在響,消息來源是一個不太活躍的群。
這個群有很多陳寅洲以前的“酒肉”朋友,和林儲一鞏文樂那種從小玩到大,能夠交心和互相拉人脈的朋友不同,這些人魚龍混雜,在各種場合認識,有的就見過一兩面的甚至也會和他稱兄道弟,打着他的旗号出去招搖撞騙。
這群已經安靜很久,今天卻忽然冒泡出來了一些人在發紅包艾特他。
黃皮子:@ C,我回國了,少爺出來喝酒?
C:不喝,睡了。
黃皮子:轉性了啊,這麼早睡覺?
C:嗯,别發了,吵。
黃皮子:不行,你得出來陪我啊,今天他們給我接風,好幾場都沒人陪了,寂寞着呢。
C:我又不是三陪,你找别人。
黃皮子:喲,少爺現在這麼難約啊,怎麼跟誰給你絆住了似的?找女人啦?
陳寅洲發了個“Shut up”的表情包,沒再回複,準備關手機睡覺。
可手機卻又亮了。
他被煩到想退群,打開一看,微信再沒了消息,短信卻陸續進來了幾條。
“聽你安伯伯說,你帶了一個女孩來醫院?去的婦産科。”
“前段時間我和你媽媽忙,沒時間問你,最近閑下來了才問,希望你不會怪罪。”
陳寅洲冷眼看完剛要點删除,可随後卻又相繼收到幾條短信。
“你那天送那個女孩子去醫院的照片被拍到了,我看你對那個女孩比較上心,就把照片買下來了。”
“小岑和你的熱度是後來我們送上去的,她喜歡你,應該不會感到太困擾。”
“周末回家吃飯,和小岑一起吧。”
“你要是不回來,我和你媽媽周末就去看你。”
“那個女孩子,你需要處理好。如果你處理不好,爸爸會幫你處理。另外,别太傷小岑的心。記得賠禮道歉。”
“哦,你Van叔的女兒陳欣,就是加拿大回來的那位,你也可以約着見一見了,沒準人家在等你主動呢。”
屏幕幽幽的光籠罩在陳寅洲冷若冰霜的臉上。
手機在他手裡,似乎隻有那麼一丁點兒大。
他緊緊地捏着,在下一秒幾乎要把它捏碎。
該管的時候對他不管不問,用到他的時候,卻妄圖用婚姻去控制他的人生?
他不可能讓他們如願。
那邊,林儲一的手機進了一條消息:你的生日我準時參加。
林儲一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
奇怪了,之前還說不一定有時間,現在怎麼突然敲定了?
直覺告訴他有哪裡不太對勁。
于是他嘗試問道:“小江去嗎?”
“她跟着我。但過夜的話你得叫你的人多準備點東西,人工費算我的。”那邊敲完這段話,又補了一行字,“她晚上經常要吐。”
林儲一答得爽快,卻又不由笑着暗自搖頭。
陳寅洲的親姐姐也是江一諾那種紙片人類型的女孩子,孕三月也是吐得不得了,但懷孕六月就健步如飛了,當時還上過新聞。
他們幾個男孩子當時年紀小,好奇問陳寅洲,他說他姐身體很好不用大家擔心。
但輪到江一諾懷孕,林儲一無時無刻都能察覺到陳寅洲的焦慮。
不僅如此,每次提到她時,陳寅洲的别扭他都能感覺到。
奇怪,這兩個人之間,為什麼關系都如此親密了還總是透露着濃濃的生疏感?
沒和好麼?
林儲一暫時還找不到答案。
-
江一諾這天晚上睡得極好。
不知是不是因為孩子的爸爸在枕邊的緣故,她半夜竟然沒有起床嘔吐,也沒上幾次廁所,一覺睡到大天亮。
身旁早就空了,陳寅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去了公司,江一諾看着隔壁那床散漫地丢在床上的被子,又擡頭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她之前好像從沒有好好打量過這間房。
裝修風格和她的那間差不多,但要寬敞不少。
卧室的陳設簡單幹淨,床單、窗簾和木闆的顔色,給人的感覺清新舒适。
有一些書籍散落在床頭櫃前,還有未曾拔掉的充電器、玻璃水杯,被替換下來的與昨日不同品牌的腕表...
陳寅洲雖然人沒在,但他的氣息十分濃厚。
濃厚到他的地方,已經把江一諾完完全全包圍了。
江一諾心底湧上一股很奇妙的感覺。
她看着這樣的雙人床,這樣的房間,一股婚姻實感終于在結婚将近兩個月後襲擊了她。
陳,寅,洲。
她坐在床邊,慢吞吞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