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百無聊賴地拿撣子拂去櫃台的灰塵，東張西望時，剛好瞧見了喬安架着驢車經過的身影。她诶了幾聲，又急沖沖跑出門去。

“喬姑娘，您等等！”氣喘籲籲跑到喬安面前，停下來後深吸了幾口氣。

略有點奉承地說，“東家千叮囑萬叮囑，要是見到你，一定要留你坐下來喝杯茶，說是合作的事情有眉目了。”

喬安有些意外，這才幾天就研究完了？

既然都到縣裡了，買糧的事兒也不差那麼一會，見喬安答應了，小玉臉上的笑意更真切。

還是上回古色古香的廂房。

小玉雙手端杯，奉上一杯君山銀針，湯黃澄亮，茶香清新怡人，就算是不懂茶的人也能分辨出好賴。

“喬姑娘，東家稍後就來。”

說是稍後，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鄢秋月才姗姗來遲，一進門就表示自己的歉意。

“實在抱歉，剛剛被王都來的人絆住了腳，讓您久等了。”

喬安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颔首，臉上沒有絲毫浮躁的神情，看得鄢秋月内心咯噔一下。

她也不是故意晾着喬安，隻是小玉尋過來茶樓時，她等上了片刻才動身，這樣顯得她不那麼着急，合作的主動權就能掌控在自己手裡。

不好再磨蹭，鄢秋月直接切入正題。

把樣品攤開在茶桌上，“喬姑娘，我想以醉香閣的名義，買下幾款胭脂的方子，當然了，價格肯定會讓您滿意的。”

“我拒絕。”

“好”，反應過來喬安剛剛是拒絕了賣方子的提議，鄢秋月面帶疑惑，“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喬安：“方子我是不會賣的，之前提出的合作，是想把胭脂放在醉香閣售賣，雙方以分成的方式合作。”

聽到這裡，鄢秋月别有意味地笑起來，衆所周知，醉香閣從來不會幫其他人賣貨，店裡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自家大師傅親手調制而成，喬安的提議，不就是要踩着醉香閣的名聲，來推廣自己的商品，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要不是大師傅分辨不出樣貨的原材料和制作方法，根本不會多此一舉來買喬安的配方。

兩人相對無言，就看誰先沉不住氣了。

小玉推開門進來續茶，注意到古怪的氣氛，加完熱水之後忙不疊地遠離。

喬安不慌不忙舉起茶杯，先抿了一口，唇齒留香，根本不像上次那般牛飲。

喝完後，她才緩緩開口：“今天多謝鄢掌櫃的招待了，我一會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至于合作，談不攏也不影響什麼，這些胭脂就送給您了。”

見喬安毫不留戀地起身，隻餘下一個背影。

獨留鄢秋月一個坐在房内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她喊了小玉進來，“你去打探一下喬安有沒有到縣裡的另外幾家胭脂鋪，要是真有，你就把人給攔住。”

“掌櫃，要是喬姑娘執意要進，我該怎麼辦？”

“這點小事還要我來教你嗎？動動你的腦子，攔不住你也别回來了。”

語氣有點沖，鄢秋月剛剛确實被激到了。

對着小玉這個小丫頭，自己也沒必要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緒。

如今喬安的事，讓她腦瓜子突突疼。

安縣原有的幾家老鋪，出貨一般般，但是這麼多年來，還是有一波固定的官家太太小姐幫襯，要是真擺上喬安的胭脂，沒準名聲大噪，往後就不好處理了。

此前一直被醉香閣壓着，同行之間都憋着一股氣，每次見面都陰陽怪氣，若尋得一絲機會，保不準會密謀聯合起來，若是他們成功把醉香閣趕出安縣，那她這麼多年的經營可就白費了。

想到那位大人，鄢秋月就止不住心裡的愛意。

當初自薦枕席被拒，她就主動請纓來平州，除了心裡羞愧無法在大人面前保持理智，實則還想做出一番成就，讓他另眼相看。

事實證明，她在經商方面确實有點天賦。

~

走出醉香閣的喬安，并非如鄢秋月所想，急忙去找其他胭脂鋪談合作。

在陳大勇的陪同下，她終于見着了傳說中的小舅子，武明翰，平州最大的糧商之一。

武家原本隻是小小糧商，陳大勇娶了武家千金後，暗中出資出力讓妻子娘家更上一層樓，最近這幾年，家裡生意由年紀輕輕的武明翰接手，眼光毒辣，抓住了機會，真的讓武家實現了更換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