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血湧如注,他瞪大着死魚眼,借着慣性再往前兩步,最後落在地上。
他死了。
這是蘇璃第一次殺人,但她仿佛好像個沒事人一樣,神色依然淡漠。在那長達四年的幻夢之中,死在洛魂手上的足有數十人,每一次向他人揮動屠刀,仿佛是蘇璃本身親臨。故也可以說,她早已殺人如麻。
蘇璃再一抖竹竿,尾端便又好端端地落在了獨眼龍的肩膀上,滑進他的頸窩。
趁着剛剛那個倒黴蛋突襲的時候,他正想跟着一齊上前把這礙事的小娘皮做了的,可沒想到他死的這麼快,那個娘們動手居然也真的如此果決,殺人不帶一絲猶豫的。
還有那個眼神……那是什麼眼神啊?當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堂堂一個雲魂階的高手,卻再度被一個煉神階的小姑娘接連制住兩回,這要是傳出去,還不知會誕生多少樂子。
的确,蘇璃的境界依然是煉神階,距離雲魂都尚還有一段距離。但她如今的實力,已經不能用修為來衡量了,無論是那個bug級别的力量種子,還是洛魂一身的劍術劍法,哪怕隻談蘇璃那被火之高興鑄融過的十世劍,她的實力都遠不止這點水平。
所以,對付一個雲魂帶幾個煉神,也算得上是她欺負人家了。
“再不說誰指使的,我這手一抖,沒了小命的,就不止地上這一個了。“蘇璃冷冷道,目若寒星,凜冽而攝人心魄。
“小丫頭,混迹江湖的最講究信用……”
“你若是真混過江湖,就不該認不清形勢。”
獨眼龍冷笑着說的場面話,還沒說完便被蘇璃打斷。她再次把竹竿下壓,粗砺的竹節已在他脖頸上劃拉出一道白痕。可以想象的是,隻消她再往下用力些,此處便将有鮮紅的血液如噴泉般泵出——用人話說,割裂頸動脈。
此刻,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身穿着櫻粉的衣裙,本是春日般美好,卻執着同她手腕一般粗的竹竿,抵在那身高比她高出一個頭不止的刀疤壯漢頸邊。這場面形成的強烈反差,倒也有幾分藝術性。
隻是那獨眼龍卻是不懂藝術的,許是階位來到了雲魂,便愈發自大了起來。不曾見過玄元之外,便覺得身處玄元境内頂端的雲魂,便是天下無雙。
而執着竹竿的大家姑娘,雖說真實實力成謎,但常态下收拾玄元境的修者,還是輕松寫意的。
故而,當獨眼龍猛然排開她的竹竿,持着大刀便沖了上前。但沒走兩步,胸前便被震得生疼,低頭一看,卻是那根染血的竹竿,生生抵在了他的胸口。
他奮力前壓,竹竿卻紋絲不動,甚至都不曾出現彎曲。
可那,分明隻是個煉神階的黃毛丫頭啊!
獨眼龍雙目充血,大喝一聲,翻轉手腕便朝蘇璃狠劈過去。他生得高大,臂展不短,刀身長度,已經夠他劈中面前之人。隻是,他忽略了一個事實——夠得着不代表真的能碰得着。
蘇璃隻是腳步輕挪,像是潛意識裡聯系過千萬遍的步伐,隻是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便躲去了這當頭一擊,簡單卻不失有效。
下一刻,她以右手向已經抵在竹竿這端的左手一拍,寸勁爆發之中,竹竿從中陡然裂開,轟擊之力,甚至把獨眼龍震飛了出去,大刀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在替他的失敗奏起了挽歌。
——蘇璃還真有把他解決了的想法,不過這想法隻是在腦海中回轉了一刻,便散去了。
她放棄了這般想法,究竟是因為她不想這麼做,還是聽見了官府衙役在外維護秩序的呼喊聲?
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答案。
而得到洛魂部分記憶的她,性格究竟是更偏向于過去的洛魂,還是蘇璃,同樣也變得難以預料了起來。
此處的打鬥,早已引起了在外路人和商販們的注意,恰有衙役巡檢,便把官府之人招來處理這等“江湖仇殺”事件。
畢竟真有人死了,而蘇璃背朝巷外,沒人認出她來,自然交由官府解決。
于是,蘇璃抵達雲渺的第一個白日,是在衙門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