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碎裂,眼前的白光迅速消退,韓淵揉了好一會眼睛,才慢慢睜開眼來,隻見白雲鶴提着劍,也是看不見,正胡亂摸索,這會才睜開眼睛,韓淵立即朝他走上去,道:“怎麼樣?”
白雲鶴咬着牙,臉色蒼白:“還在吸我的靈力,我止不住。”
修士被吸幹了靈力雖不會死,但就像一個普通人被抽幹了力氣,到最後恐怕連爬也爬不起來,何況一旦開了這個口子,隻要身體恢複一些靈力立馬便又要被吸幹,周而複始,隻會困死在這裡。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乃是修士的必死之地。
現在這個法陣是必毀不可了。
短短話間,旁邊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韓淵回頭望去,隻見那具白骨又重新聚攏,繼續端坐,守在方才的位置,白雲鶴的靈力被吸入,與之一起,還有一滴白雲鶴傷處滴落的血液,鮮紅的血液順着靈力進入那具白骨,白骨之上,便浮現了一個隐隐約約的人像,正是白雲鶴的模樣。
韓淵道:“現在還能使出多少力氣,沒辦法了,用你的全力打吧!敲碎他的骨頭!”
“好!”白雲鶴奮力沖上前,揮出體内全部的靈力淩空一劈,頃刻間,一聲啷當落地聲,長劍摔在地上,白骨化為飛灰,還沒來得及墜落,突然,身側轟然一聲,殿門被人一腳踹開,摔在地面,激起一陣狂風,吹向白骨,直将白骨吹得灰飛煙滅。
韓淵回頭,隻見大門之外站着兩個人,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韓淵冷冷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左君莞爾一笑,半是埋怨道:“動作太大,吓到兩位小朋友了。”
右君面帶嘲諷地往前走,道:“哎呀,我還以為有多厲害,不過就是做了一個花架子。”
韓淵質問道:“你們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左君也走上前,坦白道:“不錯。”
韓淵轉身去看白雲鶴,發覺腳下陣法已沒在運行,白雲鶴體内的靈力暫時保住,松了口氣,這才道:“這也太卑鄙了吧,以為危險,便要我們先闖,為你們探路?仗着自己年紀大,欺負小孩麼?”
左君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似笑非笑,他極少露出這種表情,這一次,像是激動之下的難以掩藏,目光變得精明了不少,忽然,悠悠歎了口氣,似乎有些惋惜,道:“隻是沒有想到她的魂魄竟然會散,這座聚靈大陣蘊養的魂魄不該散,她卻散了,隻能說明,在她死後,這裡一定又發生了一些令人唏噓的故事。”
韓淵道:“你們自己的祖宗,你們不知道麼?”
左君沒有回答,接着道:“讓你們探路,也是想試試你們的決心,小白,接下來這個陣法,沒有決心,稍有動搖,是會萬劫不複的,你準備好了嗎?”
白雲鶴道:“我知道,如若不成,我該萬劫不複。”
聽到這些話,韓淵的雙手不自覺攥成拳,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白雲鶴,自己所能做的,就隻有陪着他去蹚所有的渾水。
看着白雲鶴重新搭陣,陣法啟動前,韓淵叫道:“白雲鶴!”
白雲鶴微笑道:“别擔心。”将懷中的乾坤袋取出,放在韓淵手心,道:“我沒什麼東西,全都在這了,若是我失敗了,這些都給你,你喜歡就拿着,不喜歡便丢了。”
想了想,又道:“母親是極重視心意之人,可我也從未送過你些什麼。”
說到這,他像是僵硬了,韓淵道:“心意心知道,何須送禮來明?”
白雲鶴搖了搖頭,像是不贊同,又沒有反駁,許久,才不知從哪又拿出一個東西,放在韓淵手心。
那東西冰冰涼涼,掌心大小,韓淵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塊雪白的玉佩,玉佩上系了一個同心結,下面挂着月白色的穗子,玉佩通體透徹,發出溫潤的光澤,乃是稀有的種料,一看便是細心養護的。
這玉佩在韓淵手心放了一會,白雲鶴又将他拿起,韓淵正想說哪有送了東西又舍不得收回去的,下一刻,玉佩已被挂在了韓淵腰間。
白雲鶴道:“别的你都可以丢,唯獨這個,對我很重要,你萬萬要收好,就算、就算你實在不喜歡,也請你不要随意丢棄,好不好?”
韓淵雖不拘小節,卻并非是個傻子,送人玉佩,不還是那點暗戳戳的小心思?難道覺得他連這點東西都不懂麼?
沒見回答,白雲鶴道:“你答應我。”
韓淵道:“我是個粗人,養不了玉,難免就磕了碰了。”
白雲鶴執拗地重複道:“請你答應我。”
韓淵無奈,道:“好,我答應你,就算我不能戴,也一定珍藏着,不讓它受到絲毫損傷。”
白雲鶴終于又笑了,轉身去啟陣,陣法啟動瞬間,一道極光從地底升起,猶如天柱刺向頭頂,地宮被一層層撞開,地動山搖、響聲如雷,韓淵搖搖晃晃地詢問一旁的左君:“這是怎麼回事?”
他回頭看去,此時此刻,這兩人的神情完全趨于一緻,眼神發出異樣的光彩,興奮地看着光柱,狂風席卷着他們的衣袍,一道張狂的笑聲忽然從兩人口中同時傳來。
果然中計了!
與此同時,光柱之中的白雲鶴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韓淵轉頭往白雲鶴沖去,剛接近光柱,便被一道強大的法力震了出來,身體被彈地飛起不知幾千百丈,忽然一刹那,天光大亮,空中翻滾地越來越慢時,他看到了整座天臨城。
這是……
他恍然意識到,自己被彈出了地面。
施法在空中強行穩住身形,往下看去,地面裂開一個巨大的裂縫,幾乎将皇宮分成兩半,突然出現的巨大裂谷使得皇宮再次陷入一片混亂,與此同時,天臨城内所有的修士都往皇宮方向趕來,而地下,那個巨大的裂縫之中,光柱延伸出來,繼續往上,在無窮無盡的天際上蔓延,看不見盡頭。
好強大的法力!天空之上是什麼?在光柱那仿佛不能看到的盡頭,光好像散開了,就像水落在平地,緩緩的流散開來。
究竟……是什麼?
一條白绫忽然飛出纏住了他的腰,白绫帶着他迅速飛向一邊,右手側,一個紅影提劍與他擦身而過,韓淵喊道:“小心!不能靠近!”
那紅影正是陳季。
陳季想要順着光柱下去查看,稍稍靠近光柱,便感到了光柱的排斥,即便已立時刹住腳步,還是被光柱震退。
她與韓淵都被白绫纏住兩端,因此陳季摔出時,連帶着韓淵也一同被摔了出去。
這次兩人都及時反應,韓淵立在半空,陳季也迅速穩定,另一邊,楚先與霍骁匆匆趕來,霍骁已命部下處理皇宮騷亂,人群逐漸被撤開,留在這裡的,隻有零星法力高深的修士。
腰間的白绫被收回,韓淵路在一片牆頭,眼神死死的盯着光柱,運起法術查看,可光柱之内,法力亂舞,什麼也看不清。
隻是隐約中,他還能聽見白雲鶴的喊聲。白雲鶴是一個喜歡忍痛的人,能讓他這樣大喊大叫,一定痛不欲生。
韓淵問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楚先道:“等。”
韓淵的心躁動不已,急道:“等什麼?你沒聽見他的叫聲嗎?你不是說可以讓他們現原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