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淵大驚失色,沒想到他說的話竟然和楚先别無二緻。質問道:“你怎麼知道他身染魔氣?别以為我不知道,凡人是看不見魔氣的。”
韓稚道:“凡人看不見,可我是神,我的神力,在操縱陰魂,我的重瞳,可以窺見陰魂,當日古林中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的魂魄是幹淨的,包括你。”
他神色堅定,不似騙人。
韓淵道:“你的意思是,我也被魔氣感染了?”
韓稚沉默片刻,道:“不是魔氣,你的魂魄,染上了别的東西,那東西藏得很隐蔽,幾乎和你的魂魄融為一體,雖然不是魔氣,可我能笃定,那絕非是現世的東西。”
韓淵又道:“那白、楚白呢?他的魂魄到底如何?我可是開過天眼的,也不曾見到他魂魄哪裡不對。”
韓稚道:“他魂魄本不全,能平安長到如今全憑他體内那道封印,若非體内那道封印護住他天地人三魂中的人魂,他如今已被魔完全吞噬。”
韓淵詫異道:“他魂魄不全?他怎會魂魄不全?他體内的封印又是怎麼回事?”
他明明用天眼照過白雲鶴,為何這些問題他卻沒有發現?隻能是韓稚要诓他,厲聲道:“死到臨頭,你還敢诓我!”
韓稚道:“信不信由你,那道封印已現出裂紋,撐不了多久,到時他心智全失,魂魄消散,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韓淵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你雖是神族,可你并不得戾帝喜愛,接觸不到前朝神族機密,這些東西你是從何處得知?”
韓稚反譏道:“問來問去,旁人便真的會告訴你答案?”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他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喃喃道:“那道封印……是用巫術封的?”
韓淵從夢境中出來,本想一走了之,想了想,還是為韓稚遼完了傷才離開,找到等他焦急許久的白雲鶴和許木生,這二人來回在房中踱步,似乎都很緊張,見他出現,紛紛擠着迎了上來。
許木生道:“公子終于回來了。”
白雲鶴凝望着他,忙将他推進房中,關緊房門,問道:“怎麼樣?”
韓淵微微一笑,語氣輕松道:“他什麼都不肯說,我下次再去問。”又道:“我累了,睡一會吧。”
徑直走向床榻,剛要躺下,看向他們二人:“要睡嗎?”
許木生緊跟到榻前,忙道:“公子睡,我不困。”
韓淵看向白雲鶴,白雲鶴懸空打坐,已然入定。他再次招呼許木生休息,許木生不知法術高深者睡着了也能戒備,隻想着人人都睡了,若是突然來什麼危險,豈不是來不及逃跑?便堅定地搖頭:“公子,我不困。”
韓淵便也不強求他,扯過被子,倒頭睡去,下一刻,他便在白雲鶴的夢中醒來。
多虧當時在誅仙劍陣外得知了這入夢的法術,讓他終于能找到一個不被風熠窺視的地方,可以放心的為自己謀一謀。
夢中時間與現實并不相通,在夢裡,白雲鶴已等候多時,見到他,白雲鶴快步趕了過來,道:“你終于來了,怎麼樣?韓稚怎麼說?”
韓淵道:“他承認了,是他殺了裴符。”
白雲鶴道:“那你殺了他?”
韓淵搖頭:“沒有,他還不能死,他是戾帝之子,是我們能确定的、真正的神,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用到他。”
白雲鶴不滿道:“你知不知道當時你固執保他是冒着多大的危險?那個風熠……”想到古林那人法力隻手遮天的場景和韓淵莽撞的舉動,他便感到一陣後怕,心有餘悸道:“他簡直不是人!”
韓淵道:“他本來就不是人,他是魔,隐藏極好的魔。”
白雲鶴眼神緊迫,雖說風熠在他面前無數次強調自己是多麼多麼厲害的神,但他從不覺得風熠是什麼好東西,因此聽到韓淵說他是魔,絲毫也不懷疑,但他還有更關心的事,問道:“那你呢?他怎麼說?”
他始終還是關心眼前人究竟是韓淵還是賀丹青,眼神裡藏不住事。
韓淵覺得這樣很好,他不希望白雲鶴對自己有所隐瞞,他更不會對白雲鶴有所隐瞞。
自皇宮那日離開到如今,除了他擁有的一些記憶,他所發現的各種蛛絲馬迹、暗示明示的線索都在告訴他,他應該是賀丹青,而并非韓淵。
是該相信自己,還是相信線索和旁人?
“他說我是賀丹青。”韓淵道,沉吟片刻,又道:“回來的路上我想過了,我不在乎自己究竟是誰,無論我是誰,如今的我還是如今的我,過往的記憶也隻是一段記憶而已,無論是韓淵,還是賀丹青,都隻是一個名字、一段曾經的經曆,擁有誰的記憶、誰的過往,都不會改變我此時此刻的行為,至于真相,慢慢找就是。”
話是這麼說,他卻莫名地有些擔憂,緊緊盯着白雲鶴臉上的表情。
白雲鶴眨了眨眼,眼底忽然浮現恨意,韓淵心重重一沉,便聽見他悻悻地道:“是他害了你!我隻恨當時遲疑,否則我就能殺了他!為你報仇!”
韓淵長長呼出一口氣,道:“他曾也救過我的性命,就當我與他恩怨兩消,好了,說正事吧。”
白雲鶴對韓淵這副行事态度很是擔憂,語氣急切:“你總是和誰都不計較!這豈不是任由他們欺負?助長他們的氣焰?”
白雲鶴還是将他完全當做了賀丹青,覺得賀丹青受盡欺負,不該輕易原諒任何人,就該報仇雪恨才好。
韓淵不知道白雲鶴是太為自己不忿還是受魔氣影響而激動,但他總覺得,自己沒死就不必以殺人償命來報仇,總歸要先讓白雲鶴情緒平複才好,道:“反正他現在也欺負不了我了,還怕什麼?不說那個,我問你,你已恢複法力,為何體内的封印卻不曾解?”
白雲鶴本還氣憤,聽到這話臉色微變,好奇道:“什麼封印?你是說當時我自封靈脈?那個封印在地宮時就已解了。”
韓淵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