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告訴過你?他是神木塑骨,血肉卻是凡人的血肉麼?丹青,連個說心中話的人都沒有,你心中原也是不信這些凡人的。”右君陰陽怪氣地瞥了白雲鶴一眼,見白雲鶴望着韓淵的眉頭微微一皺,不禁更玩味地笑了起來,又道:“毒火侵骨,你此身神木骨燒毀大半,已不堪大用了。”
手指在桌上一抹,撚起一點血在指腹搓磨,接着道:“根骨之傷如先天之疾,無解,無論你們是用法力還是神力皆查不出任何異樣,治不好分毫,而你随時可能七竅流血,骨髓化毒血從七竅流出,待血流盡,人也便死了,若不及時尋到神木,算來,運氣好些能活上半年,若是不好……”
注視着白雲鶴,道:“一月之内,定然暴斃。”
白雲鶴重重邁上前一步,韓淵當即拉住白雲鶴的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無法預料的舉動,将他拉回身邊來,韓淵道:“聽起來,你好像很關心我。”
右君掏出一方潔白的手絹将指腹的血迹細細擦淨,道:“神明垂憐蒼生,自然關心。”
韓淵笑了,冷笑道:“蒼生是什麼意思?是英全之流?姬月之輩?其餘皆不算?當年定陵君為鑄一把劍屠城數座,一把年紀強娶十四歲的姬星為妾迫使姬氏舉家流離,夷門放任邪魔外道煉化百姓為煉屍,一個李微的背後又是多少孩子的性命?風熠,這叫垂憐?蒼生何辜?”
右君輕蔑一笑,道:“你說的沒錯,這就是一群惡人,神會誅殺這群惡人,隻不過,當年被你們凡人自己捷足先登了。”
韓淵問道:“當年,你在哪?為何我從未見過你。”
右君道:“待你找到神木,自然便知道了。”
韓淵冷冷道:“真正需要神木的是你吧?你不知道神木的位置,所以萬般借口要我去替你找?為何偏偏是我?你的天眼不管用了麼?”
逼視着右君,又道:“如此迫不及待要我去找什麼神木,其實根本就是你想找韓稚!因為韓稚才是真的神,是戾帝之後!而你,從前從未出現過,你根本就是假的!”
右君聞聲哈哈大笑,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道:“凡人總是多心多疑,覺得世上生靈皆有陰謀詭計,覺得世上衆生皆如他們那般陰暗,因此各種揣度旁人,卻不知那隻是在以己度人,而你,瞧瞧,誤以為自己是個凡人之後變成了什麼樣子?真是難看的很!”
說到最後,他的表情變得無比嫌惡,從椅子上站起,長袖一拂,冷冷道:“本君可沒有左君那樣好的脾氣,此事你們愛信不信,至于許木生,也罷,既然你要尋死,你死之後,本君再來取他性命,好自為之。”一陣紅煙飄散,眼前人消失了。
他一走,大門嘭地一聲再次關上,這回韓淵不再設禁制,深吸了一口氣,發現七竅已停止流血,随便擦了擦,将手帕丢桌上,身體向後靠去。
白雲鶴立即便站在了他身後讓他靠着,道:“累了?上床歇息吧。”
韓淵沒動,隻是閉上了眼,道:“沒流血了,多虧你方才那道靈力,但本源之力乃修士之根本,日後不要再輕易動用。”
白雲鶴道:“隻要是給你的便都是應該的,沒什麼輕易。”
韓淵捏了捏眉心,深呼出一口氣,靠了好一會才睜開眼從地上坐起,站起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他現在能幹什麼?他不知道,找神木嗎?找到神木就意味着正中他們下懷,不找神木,可他也搞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須臾,他道:“雲鶴,你還記不記得陳季曾說過什麼?”
白雲鶴道:“什麼?”
韓淵道:“風熠,很可能是我放出來的。”
白雲鶴瞳孔一震,“你是說……”
韓淵低聲道:“我犯下大錯了。”
白雲鶴道:“這不是你的錯!當時、當時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隻是想活下去,即便風熠就是那個邪祟,你也隻是無心之失。”
韓淵搖頭道:“有心無心都是失,現在沒什麼好說的,算了,你們跟我走。”疾步出門,白雲鶴與許木生紛紛跟上。
現在能證明他究竟是韓淵還是賀丹青的方法還有一個,除了找到神木,重明江下的誅仙劍陣同樣可以,隻要破了這個陣,一切自然分明。
三人落在江面岸邊,隻見這裡圍了一圈修士,赤雲、墨風、尹天高等都在此處,韓淵不理會他們,要下水時赤雲忽然擋上前道:“賀丹青,我們奉神君之命駐守在此,你不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