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看着姬月那張臉,他已不信這天下還有什麼易容術能瞞過他,可偏偏眼前此人又叫他看不出絲毫破綻,連這揮劍的招式、所使的靈力皆一模一樣。
他呵斥道:“妖孽!還不速速現出原形!”
姬月道:“我乃山陽姬氏,姬月!”
神兵相接處炸開,二人後退數丈穩住身形,立在半空之中,姬月道:“你以為小白為何不肯離開豐都城?正是因為我在此處。”
話音未落,霍骁一□□上,姬月毫不避諱相迎,兵器相撞的清脆響聲猶如放響的鞭炮密集傳出,空中火花四濺,靈波洶湧,已彙成一個混沌的世界,除卻此界二人,外面的衆人連這二人人影都難以瞧見,隻偶爾發現有人露出一招半式、一片衣角在纏鬥滾動。
一連過了數十招,二人打得你來我往,竟誰也難占半分便宜。
霍骁道:“我嫂嫂早已斷了修行之路,你是何方妖孽,也敢假冒于她!”
姬月除了因激烈打鬥氣息微喘,語氣始終冷靜,道:“我與楚先勢不兩立,從今往後,莫要再叫這個稱呼。”
刺出一劍,猛火一燎,霍骁身退數步一記回槍,姬月背劍閃躲,另一手持火攻上,霍骁同運靈力揮出一掌。
姬月道:“傳言你身受重傷,那日小白又再傷你,是假的!”
霍骁道:“既已知曉,速速受死!”
原本相持不下的兩道靈力,突然,姬月隻覺掌心傳來刺痛,一股大力将她的神火推向自己,她不得不後退躲避,但還是不及這一掌襲來之速,胸前中了一掌,飛出數丈才勉強停住,喉間腥氣上湧,吐出一口血。
吐血的瞬間,霍骁再次持□□向姬月,姬月不再化火為劍,轉而将火凝成一團,全力打出。
這一擊二人皆用盡了全力,頃刻間,戰場之上一道氣浪如雲上湧,腳下微微顫動,耳邊炸聲震天,塵煙四起、熱浪滾滾,火光高照,仿佛地上又長出一個新的太陽,所有人都被刺得睜不開眼睛。
豐都城内,韓淵還在查探白雲鶴為何突然失控,将三脈魂魄這些極易下暗手之處查過後并未發現有神族的痕迹,他又使天眼将白雲鶴渾身上下一寸一寸地仔細看了一遍,終于察覺到一絲異樣,心中有了幾分肯定。
收了天眼,找來一隻茶杯放在床邊,捏住白雲鶴的右手中指,在指腹處用針刺下,再立即在他身上各處重要穴位重重一點,以免傷口愈合,瞬間,傷口處滴答滴答湧出鮮血,落入杯中。
他接了滿滿一杯,解了白雲鶴穴道,又将白雲鶴傷口擦過,很快愈合,手放好,蓋好被褥,這才端着血杯到陽光之下。
此血殷紅,在陽光照耀下更紅得發黑,血腥味異常的重。
韓淵一手握杯,一手沾血在地下畫符陣,符陣落定,血已用完,他端坐在符陣前,施法念咒,追本溯源地看到白雲鶴的一些過往,不多,隻有他被花機刺傷那日。
原來當日花機傷他一刀,那刀上所沾劇毒盡數染于他身,白雲鶴趕來時他已渾身冰涼僵硬發紫,脈搏不動、呼吸不聞,幾乎與死了沒什麼兩樣,但有項鴻告知,九命轉生無論是将人毒死或是疼死,再緻人死亡之前,往往會先使人陷入假死之态,當時他便是假死之态,不過以他這副未曾修煉過的凡人之軀,陷入假死便是必死,絕救不回來。
可白雲鶴為了救他,竟把他身上的毒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直至隻剩無論如何也再無法肅清的微量之毒才徹底收手,而最後那點毒隻足以叫他疼一疼,再危及不了他性命。
原來如此。
怪不得那日白雲鶴輕易氣暈過去,怪不得項鴻要說跟他置什麼氣,怪不得他追着問自己疼與不疼。
那時候他自己分明更疼,又哪是在問自己疼不疼?分明是認定他就是賀丹青,想要他承認,想要他對他坦誠布公,說一句“實話”。
可自己說的全是實話,偏偏在他耳中,成了對他的隐瞞與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