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着百姓一路到了九江,許木生與薛清已帶人準備迎接,見到大黎的部隊,他們格外謹慎,又見到韓淵眼神示意,這才放下心來。
安頓好百姓,白雲鶴囑咐大黎将士絕不許擅動幹戈,便随着韓淵入了主堂。
韓淵立即找了把椅子坐下,命許木生為自己療傷,順帶敲了敲另一邊的椅子,示意白雲鶴坐下。
不一會兒,薛清便端着兩杯熱茶上前來,韓淵正要去拿,忽地發現薛清深低着頭,頓了一下,拿住了靠近白雲鶴的那杯,薛清立即擡頭,目光閃爍。
他将茶遞到嘴邊剛要喝下,薛清忽地叫住了他,神情遲疑,不等他開口,韓淵卻已了然于心,将茶杯放回去,正色道:“絕無下一次。”
薛清身體一顫,道:“前輩,他是楚先之子。”
韓淵道:“我知道。”
又道:“薛清,你為人正直,必不會行此等下作之事,這是誰教你的?”
他目色嚴厲,盯了薛清一會,吓得薛清不敢言語,他無意恐吓,便道:“也罷,此番我不追究,但我軍中,不許再出現第二次。”
“是。”薛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因從不曾見過韓淵冷臉,一時緊張地不行,忙端着茶水退下,過了一會,又重新端了兩杯上來。
韓淵端了一杯遞給白雲鶴,白雲鶴接過,卻隻是捏在手心,韓淵則将另一杯一飲而盡,放下茶杯,閉目調息。
一炷香後,他已恢複,起來松了松筋骨,便見許木生臉色有些蒼白,臉上也有疲倦之色,想來這幾日沒有休息好,便道:“不必太過辛勞,你與薛清二人輪流值崗,若有險事及時與我彙報,無事時好生休息便是。”
許木生忙道:“公子,我不累。”
韓淵在他額頭敲了一下,道:“滿臉憔悴,還說不累,我可不瞎啊。”
許木生抱着被敲的地方,哦了一聲,又盯着韓淵渾身掃了一眼,道:“公子去做了什麼?可要沐浴更衣?”
韓淵順着他視線低頭一看,一身雖換過不久,但在地裡滾過,盡是淤泥,已髒得完全不能看了,何況白雲鶴的衣服多以素白為主,髒起來更明顯。
說起這個來,白雲鶴身上也有傷,他一身血迹在白衣之上更顯得紮眼,韓淵想着,雖然傷無大礙,卻也會疼,便道:“對了,你替白少俠也療一下傷吧。”
“不必了。”白雲鶴站起來,道:“我的傷無大礙,如今百姓無事,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丹青,你何時去破陣?我總想着事不宜遲,不妨就趁現在,你帶我去。”
韓淵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黑雲遮天,天地間一片灰蒙之色,像是冬日的傍晚,隻可勉強見路,現下分明是正午之時,人在屋中卻反要明燈照物。
這實在不似什麼好迹象,看得人心中也不免壓抑沉悶。
他問道:“木生,可有觀察這幾日重明江漲水情況?”
許木生一愣,道:“這幾日大雨連綿,定是漲了不少的。”
白雲鶴道:“這場大雨不知要下多久,但我們卻也不怕淋這點雨。”
韓淵定然不怕這點雨,他怕得是誅仙劍陣,誅仙劍陣在水底,而雷電若進入水中,必将瞬傳百裡,滿條江的生靈都要遭殃,是以,即使他已掌握雷法,在水中使起來也極其危險,更别說他此刻尚未完全掌握,而破劍陣極難,若是僅僅交予白雲鶴去,他斷斷是無法放心的。
這個陣,隻有他親自來破才放心,若要他親自破,那就隻能再等。
好在,現在白雲鶴就在他身邊,他還能護住白雲鶴,而楚先定然也沒心思來讨伐他了,他的時間終于寬裕了些。
他道:“此事不急,眼前諸郡叛亂才是急事,待我簡單換身衣物,便随你過江,且看陳将軍如何安排。”
韓淵來到後院簡單梳洗一番,許木生早為他準備好了衣物,是一套新做的青色常服。
畢竟許木生是服侍過賀丹青一段時日,果然還是許木生了解他,這衣服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極其合身。
快速收拾好一切,他再次囑咐許木生道:“薛清此人行事穩妥,輪他值崗時,你大可放心休息,若有任何難抉之事,便來問我,或請教赤雲道長。”
許木生卻有些不滿道:“公子又要跟着他走?他是在為楚先做事,我們并非楚先的臣子,何以相助楚先?公子,如今我們在他們眼中是亂賊、是叛黨。”
韓淵道:“我助他非為大黎,而是為了天下,天下需要安定,如今四方大亂,一旦開戰,受苦者必然是百姓,我無法确知,是否我之起義給了他們叛亂的勇氣,是以,我需得盡快平定天下,否則我良心何安?何況,若是讓他們反叛成功,天下大亂,對我們反而不利,他與我目的一樣,我們不過短暫聯手罷了。”
他又道:“你如今成長了許多,這很好,但還缺了一些,不知唇亡齒寒之理,也不怪你,你自幼長于深宮,不懂也沒什麼,以後可以慢慢學,我将九江交給你,這一段時日,要辛苦你了。”
許木生知道勸不住韓淵,不再勸,隻道:“我不辛苦,但是公子,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能輕易受傷,受傷了一定要快點回來。”
韓淵笑着在他頭上揉了揉,道:“放心,我走了。”立即小跑出門,随着白雲鶴又回到白雲鶴軍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