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周綏透着亮光的眼睛裡推斷出周綏與他所看見的場景不一樣,溪渺警惕地拉住周綏:“這裡存在着時間與空間的亂流,你所見的場景都不是真實的,若信了也許會迷失在這裡,跟師父來。”
溪渺沒花費多少力氣就輕而易舉地将周綏拉走了。
因為周綏很清楚的知道,那一幕出現在這裡是幻覺,但在真正的記憶裡,侯府的後院裡确實有永安侯親自搭起的葡萄架子。
隻是在那一日被闖入的官兵破壞掉了,再也沒能恢複。
是不是該在北郊地院子裡重新架一個。他想。
“入道會有一道小雷劫,但你已築基,雷劫的數量若是在外我不敢保證,但在這裡,應該可以将雷劫化有為無。”
周綏看着遠處逐漸淡去的亮光,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随後眼前的視線恢複了原本的黑暗。
“好。”周綏在這裡顯得異常乖巧,溪渺喊他如何他就如何,他乖巧地找了個地方盤腿打坐,在黑暗裡也異常光亮的眼睛看着溪渺。
溪渺在他前面也盤腿坐下,思考了片刻,還是沒将原本存于周綏靈台裡的一小塊傳承取出來。
“閉眼,凝神,同上一次那放松便好。”周綏進入狀态很快,片刻就将雜念清除幹淨,隻有靈台上的那一小撮傳承在散發柔和的光。
很快周綏便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溫度自額前流入他的靈台、四肢以及丹田内,然後那股力量很快的在他經脈間遊走起來。
也許是早就已經熟悉了這股力量,周綏接受起來并不感覺痛苦,似乎這力量天生就與他是一體般。
吸收道心并不會花費太多時間,但也許是自然法則道過于繁雜,等周綏睜眼時,已經過去了四天。
察覺到周綏已經蘇醒的溪渺立刻感覺到不對,猛然往後退了數十米,躲過了周綏身體裡迸發出來無差别掃射的靈力。
溪渺在十米開外驚疑不定的看着睜眼之後沒有動作的周綏,他感受到剛剛周綏睜眼那一瞬間釋放出來的靈力已經是築基圓滿,随時都有突破的可能。
溪渺沒敢貿然靠近,耐心地等待了一個時辰之後,周綏身旁動蕩的靈氣終于恢複了正常,而周綏也再次閉上了猩紅的雙眼。
沒有要蘇醒的迹象。
溪渺靠近的腳步沒有停頓,他猜測過周綏接受道心之後會不會一舉突破,但是他很快的否決掉了自己。
那樣速度太快了,再者,他傳過去的也不是□□心,還有一部分在他的靈台當他的護身符。
又過了兩日,渺萊峰深處隐隐傳來雷劫的轟鳴聲,但始終無法聚集到一塊成為真正的雷劫,半夜,始終無法聚集的雷劫終于無以為繼,消失了。
溪渺呼出一口氣,他知道周綏已經突破成功,成為升仙。
僅次于南隐各峰主修為的存在。
眼下就等他醒來了。
仙山之外天光将亮時,周綏終于睜開了他沒有波瀾的雙眼。
周綏醒來對溪渺的第一句話就是:“師父,好餓。”
第二句是溪渺為他做好一頓飯之後,他看着眼前熱氣騰騰的飯,眼睛一眨,随後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他說:“師父,這麼多年,你累不累啊。”
“不累。”溪渺安靜了片刻,笑了出來:“現在不是有徒弟陪我了嗎。”
周綏也跟着笑,然後低頭認真的吃起飯來。
他沒突破之前,就感受到了溪渺傳給他的道心是不完整的,他猜是因為靈台上的傳承。
他突破之後就想明白了,若有一日他在仙山受到控制,而這份靈台裡的傳承和不完整的道心,會是他最後的出路。
是他師父為他留的一份出路。
溪渺優雅的擦了嘴和手,道:“眼下已經過去了七八日,若南隐的使者快馬加鞭,再有幾日便會到達西迹京城。”
周綏放下筷子,沉吟半刻:“還有幾日,眼下南隐和西迹暫時不會交戰,應該無事。”
溪渺打了個哈欠,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周綏此時有點擔心他的爹娘,先前他懷疑過仙山在迂回着達到對他爹娘下手的目的,雖然有點麻煩,但他覺得仙山似乎好似一定要人們沿着它預定的軌道上行走。
若脫離了這個軌道,仙山就會下手撥亂反正。
也就是說,在仙山原本的設定裡,周綏的爹娘是會死于那個案子裡的。
但仙山沒立馬意識到周綏這個意外,在仙山的計劃裡,好像從來都是将周綏剔除開外的。
到底是因為什麼。
溪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你不是被仙山選中的,準确來說,是我選中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