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淡聲道:“嗯,做的不錯,許成賞他。”
隐四頓時喜笑顔開,沖着許成擠眉弄眼,嘴上說道:“謝六爺。”
許成一笑,掏出一塊銀元寶,丢給隐四。隐四接了,如落葉自馬車頭上飄去。
許成轉頭看一眼車簾子,說道:“六爺,這老四想到拿幾條蛇去驚吓魏大人,也不是什麼奇妙的主意,你怎麼就賞他了?看把他樂得好像他是個聰明絕頂的人。”
秦沐沒理會許成,背靠着迎枕,閉目暗想,洛家那幾個姑娘看到蛇都吓得不行,洛清棠竟然不怕,還能冷靜得想到暈倒那招來糊弄趙修宇,真是有意思。
若是曲嬷嬷、燕鈴那般習武的女子,在江湖上見慣了刀光血影、奇禽異獸,自是不怕蛇,洛清棠深居于大宅院中,也有這般膽識,頗為罕見。即便是他母親那樣性情堅毅的女子,見了蛇,也是害怕的。
腦海浮現洛清棠神色如常端坐于雅間的樣貌,秦沐嘴邊不由微泛笑意。
回到府中,秦沐進他院裡換了身衣裳,然後去瑞禧堂見他母親。大年初二,秦湘與夫婿帶了兒女回娘家拜年,各房的女眷們都到瑞禧堂這邊來了,頗為熱鬧。秦沐走到垂花門外,聽到院裡的聲音,這才想起來,神色淡淡轉身走了。
瑞禧堂的丫頭見了,轉頭便與常媽媽說了。常媽媽聽了微思忖,便進了宴息處。
姑娘們一處,太太們一處,吃茶果點心說話,李老夫人與張老夫人坐在羅漢床上吃着丫頭剝好的瓜子、核桃。
闵氏坐在李老夫人跟前的杌子上,面帶喜色說道:“陳大夫人遣了身邊的婆子過來傳口信,說明日會帶了廖二小姐來拜年。”
李老夫人神色清淡,說道:“那你便準備好招待罷。”
闵氏見已經定親,婆婆對陳大夫人與廖二小姐還如此冷淡,心中不由犯嘀咕,可想到另一樁事,她又喜笑顔開,說道:“母親,那婆子還與我說,今日一早淑妃娘娘召廖二小姐進宮去了。”
聞言,李老夫人一愣,與張老夫人對視一眼。張老夫人淡淡一笑,問道:“我怎麼記得年前也曾聽你說廖二小姐也進過宮?”
闵氏将手帕置于嘴邊笑了笑,說道:“二嬸,淑妃娘娘這是第三回召廖二小姐進宮了,可見娘娘極喜歡這個侄女。那婆子說廖二小姐每回進宮,皇上與娘娘都賞賜頗多。”
張老夫人看一眼李老夫人,見她垂着眸,似是在思量闵氏那話,于是又淡笑道:“廖二小姐是個有福氣的。”
闵氏聽了這話,心裡服帖,便不去計較婆婆那無動于衷的臉色。
常媽媽走到李老夫人身側站着,李老夫人餘光見她似是有話要說,擡眼朝她看去。常媽媽便說道:“聽外頭的丫頭說瞧見了六爺過來,許是想給您請安,見我們這邊熱鬧,便轉身走了。”
李老夫人聽了,想到秦沐早上便說出去與袁侯爺喝茶,或許就在酒樓用午膳了,這麼早回來,想必有事要與她說。她便假借有些乏了,回正房歇息一會。
進了正房,李老夫人吩咐常媽媽,“你去問老六是不是有事找我,讓他過來吧,正好我也有話與他說。”
常媽媽應諾去了。
不過一刻鐘,秦沐過來了,見他母親在炕幾上都給他準備好了茶水,便端起茶盞喝了幾口。
李老夫人問他,“常媽媽叫你,你便過來了,想必是真有事與我說。”
秦沐放下茶盞,微笑道:“我的事不急,母親先說吧。”
李老夫人便将闵氏與她說的話說與秦沐聽。秦沐收斂臉色,垂眸不語。
李老夫人見他諱莫如深,便問道:“老六,可是有蹊跷?”
秦沐擡眸看他母親,淡聲道:“自是有蹊跷。可是這親事已定,隻能等着瞧了。”
李老夫人歎氣,“你想必是十分不滿你二哥非得要結這門親。”
秦沐不忍母親擔憂他們兄弟有隙,說道:“您别多思,我會叫人留意,或許是我們多想了。”
李老夫人點了點頭,垂眸默了半晌,擡眸看秦沐說道:“你有何事?”
秦沐不由伸手摸腰間,結果自是沒摸着那枚獅紋白玉佩。他便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他竟在此時心緒亂了方寸。
李老夫人見他笑,心想應當是好事,便寬心地端起茶盞來喝茶,等着他開口。
秦沐擡眸看他母親,輕聲說道:“母親,您不是一直盼着我娶親嗎?”
李老夫人見秦沐竟主動提起他的親事,驚詫萬分,端着茶盞的手一顫,茶水便溢了出來。
秦沐忙接過來,幸好那茶水已經不燙了。他笑道:“我倒把你給吓着了。”
李老夫人顧不上拿出帕子擦拭手上的茶水,忙問道:“老六,你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秦沐取了帕子,捧起李老夫人的手替她擦拭茶水,說道:“請您走一趟忠靖侯府,懇請袁老夫人出面,為我向洛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