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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不是故意走開的。
和西莫不一樣,他不喜歡用沖突解決問題,他總是下意識地逃避,可這次他又沒完全逃避,走開之前他對西莫說了很多話,或許他本可以表達得更溫和清楚些,但最近太多事情的發生讓情感淤積在他的身體中,現在他像被幾種力量拉扯着,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要人格分裂了。
去圖書館隻是個借口,迪安在城堡裡漫無目的地晃悠着,腦子裡一直回放着那天晚上抱着西莫入睡的記憶。事實上,他很懷疑那究竟是記憶還是夢境,因為第二天早上起來時,他感到一陣異樣的粘膩。
發現問題最開始的幾分鐘裡,迪安根本不敢動彈。西莫還在他的懷中熟睡中,他平時臉上略有些賤兮兮的笑容不見了,現在竟有幾分可愛。但按照西莫的尿性,隻要他一醒就會毫不顧忌他人到處亂滾,要是發現了迪安的秘密,迪安就不需要害怕逃犯布萊克了,因為他會當場自裁。
很快,禮堂裡的其他學生已經陸續醒來,要是迪安繼續保持這個動作,他還會被别的同學發現,結果依然會讓自己羞愧到當場自裁。
在這個生死攸關地時刻,迪安做出了決定:隻要他起床夠快,西莫就來不及亂摸。
于是他“嗖”一聲竄了起來。當西莫咕哝那一聲時,他的心髒都要蹦出喉嚨了,幸好這個這個小混蛋昨晚沒睡好,翻了個身打算繼續賴床,迪安才幸免遇難。
迪安也不顧安全問題,飛奔到最近的一間廁所,幸好他的魔法能力還算穩定,一個“清理一新”之後,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可惜更大的煩惱還在後面:迪安以後該怎麼面對西莫?
他用手撐着水池,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不就是皮膚嗎?”他呢喃道。“每個人都有皮膚,我自己也有皮膚,為什麼這個該死的家夥會讓我……”
早知道昨天就不該和他一起睡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希望自己從來沒和西莫做過朋友。
迪安不是第一天知道西莫從小被關在家裡,沒有親戚之外的朋友,或許西莫對男孩之間的距離有些誤解,或許他不知道自己早就過了可以天天和别人黏在一起而不被人笑話的年紀了。
是時候讓他明白自己行為的含義了。迪安有些憤憤地想。
可想到昨晚西莫的體溫和觸感,還有那種無法理解的暈乎乎、暖烘烘的感覺,迪安還是咽了咽口水。
他又做不到去和西莫劃清界限,如果他想的話,這三年他有無數次拒絕的機會,可他一直腆着臉皮接受西莫過于親密的示好,不僅給了西莫兩個男生可以像小狗一樣蹭來蹭去的錯覺,現在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那天隻是個開始。迪安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每次被西莫稀松平常的觸碰搞得就像觸電一樣,隻要他一靠近,迪安的心跳就會徹底亂套,最誇張的是,一有時間他就會情不自禁地進入白日夢,重溫那晚在禮堂的記憶,甚至還會給自己編出新劇情來,而自己幻想的對象西莫就坐在幾厘米開外。
“迪安!”
迪安被這聲音吓得從記憶中抽離,他的心還在狂跳不止,連他自己都知道他現在的模樣會有多麼做賊心虛。幸好聲音的主人是阿齊布·庫瑪爾。當他看見迪安的臉色時,也遲疑了一秒,“你還好嗎,西莫呢?”
“你問這個幹嘛!”迪安幾乎驚叫出聲。
“因為你倆一般都是買一送一捆綁銷售啊……”阿齊布的眼珠子轉了轉,“算了,你幫我轉達吧!馬上就要放假了,來我家打遊戲好不好!你把西莫也喊來,你去年不是送了他一個世嘉嗎?我們可以一起玩!”
原來是這個。迪安松了口氣,不斷提醒自己,如果想太多反而會更明顯。他咽了咽口水,裝作随口一問:“你怎麼知道我送了他遊戲機?”
“梅芙告訴我的嘛。”
“看來她和西莫的關系真的比看上去更好。”
“畢竟是唯二的愛爾蘭人。”阿齊布伸出手眨眨眼睛,“咱倆也是唯二的東漢姆人,我們也得友好一些呗……你們三年級是不是又要去霍格莫德了,給我帶點零食呗。”
原來這才是真實目的。迪安輕笑一聲,拍了拍阿齊布的肩膀,“要什麼你盡管說,這我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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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假期前,迪安西莫與拉文德和帕瓦蒂一起去了霍格莫德。兩個女孩分享着最新的八卦,西莫聽得十分起勁,可是迪安的心思卻在其他事情上。
“我聽說帕德瑪說,安東尼·戈德斯坦每年聖誕節都要到秋張家吃飯,”帕瓦蒂說,“他吹噓要是一起吃到了七年級,他就可以和秋結婚了。”[1]
“秋?她是誰?”西莫一下來了興趣。
“拉文克勞的追球手。”拉文德壓低聲音,神秘地說,“她長得可漂亮了,帕德瑪說拉文克勞沒有男生不喜歡她。”
這倒是引起了西莫的好奇,他嚷着要去見識一下秋張的美貌,拉文德和帕瓦蒂詭計達成一般地相視一笑,拉着兩個男孩到處亂竄。
“西莫!别和她倆亂跑!”迪安抗議道,“我還要給阿齊布買零食呢!”
“我們會有時間去蜂蜜公爵的!”帕瓦蒂翻了個白眼,“順便讓迪安你也去認識一下她呗……”
迪安咽了咽口水,腦子瘋狂地運轉着。他并不想走街串巷去見一個不認識的女孩,萬一拉文德嘲笑他愛上秋了怎麼辦,但如果不去見秋,拉文德和帕瓦蒂是不是又會懷疑他連這麼好看的女孩都不願意見,從而猜到他最近被關于西莫的幻想折磨得心神不甯?
于是迪安岔開話題說:“帕瓦蒂,你和帕德瑪已經是我們年紀最漂亮的女生了,我不需要認識秋·張。”
“哦……”帕瓦蒂一臉冷酷地抱起手臂,“迪安,下次拍馬屁之前要打草稿,因為秋不是我們年級的,她四年級了,而且她就在那裡。”順着帕瓦蒂的指的方向看去,一個拉文克勞的亞裔女孩就站在帕瓦蒂身後不遠處,看距離她完全可能聽到迪安的話。
該死。迪安感覺像吃了個蒼蠅,暗地裡詛咒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