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西莫想把腦袋埋進燕麥粥裡,讓自己淹死,“你覺得我像是種族主義者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讓她傷心了,所以你要向她道歉。”迪安堅持道。
“明明是她先開始的!”
“你自己說過愛爾蘭人互相罵很正常,難道因為她的爸爸不是愛爾蘭人,這一點就不算數了?”
“你現在才聽上去像個種族主義者。”西莫嘟囔道。
“就算她惹你生氣了,你也不該說這樣的話。”
“好好好。我知道了。”西莫的臉燙得可以煎培根。事實上,就目前來說,被指控愛爾蘭語不夠好比更讓他糟心。就算要道歉,也要先拿出梅芙有錯在先的鐵證來吧!
而鐵證也比他想得來得快,魔法史課結束後,賓斯教授把西莫叫道跟前。
“你不會又想關我禁閉吧!”西莫心有餘悸地問道。
“上學期那是禁閉,但現在不一樣了,菲茨帕特裡克。”賓斯教授在篡改人名字上一如既往地天賦異禀,“去年你的工作給了我很大幫助,所以我想要正式聘請你為我工作,我已經給你母親寫信,争得了她的同意了。”
“幽靈可以寫信嗎?”西莫小聲問道。
賓斯教授忽略了這個問題,“一個月五個加隆,歐法倫。從這周六開始,每周兩個小時。工資會直接寄到你媽媽那裡,防止你在霍格莫德花完了。”
“童工啊!壓榨啊!”西莫慘叫道,“媽媽為了一個月五個加隆就出賣了我!”
然而當他來到走廊上時,突然就想開了。既然賓斯教授聘請了他打臨工,這就說明他的愛爾蘭語水平受到了認可西莫頓時狂奔起來,發瘋似的去找梅芙。他在梅芙去上草藥課的前一秒追上了她。
“梅芙!梅芙!我來給你道歉了!”
梅芙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那你還嬉皮笑臉的!”
“因為我被學校的老師雇傭了,我要幫賓斯整理愛爾蘭巫師的文獻!還有五個加隆的工資。”西莫拍拍胸脯,“承認吧,我的愛爾蘭語比你好!”
梅芙翻了個白眼,“我接受你的道歉,但那是因為同情,你竟然願意為了家養小精靈一般的工資去給那幽靈打工,還真是把我們的祖先的窩囊勁發揚到了極緻。”
西莫想說一句彼此彼此,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2]
***
九月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除了同學都不理解西莫和梅芙極具愛爾蘭式的相處模式外,一切還算安好。西莫的魔藥一如既往地糟糕,新修的占蔔課也毫無進展,神奇生物保護課更是一塌糊塗——西莫第一次遇到了比自己還易燃易爆的東西,甚至打趣說該把炸尾螺介紹給IRA,英國佬肯定立刻繳械投降。賓斯那邊的任務依舊無聊,但現在西莫算是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雖然梅芙對工資不屑一顧,但以西莫工作的時長來說,似乎也沒有多糟糕。
很快進入了十月,關于霍格莫德的讨論多了起來。西莫寫信哀求媽媽把自己掙到的五個加隆寄來,好去笑話商店買點新品,但菲亞卻堅持說這些錢留下來會有大用處。
“能有什麼用處!難道我還需要嫁妝不成!”西莫面色猙獰地讀完媽媽的信。
“沒事,我可以借你點西可,聖誕節你還我就是了。”迪安安慰道。
但這份甯靜卻在十月十六号那天被打破了。昨天還好好的拉文德在變形術教室門外哭得眼睛都腫了,帕瓦蒂正抱着她,像一個母親一般安慰着。
“你怎麼啦?”西莫湊上去問道。
“Binky……Binky!”拉文德的嘴裡隻冒出含糊的呢喃,她深吸一口氣,卻被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嗆住了。拉文德哀嚎一聲,又撲到了帕瓦蒂的肩膀上。
“Binky是她的兔子,剛才拉文德的媽媽寄信來說它被狐狸要死了。”帕瓦蒂解釋道。
拉文德一聽,哭得更兇了。
“我早該知道的!今天是十月十六日?”
“奧斯卡·王爾德的生日?”
“哦閉嘴吧西莫!”帕瓦蒂瞪了他一眼,“特裡勞尼教授說過,拉文德擔心的事情會在今天發生!”
“天哪。”迪安瞬間捂住嘴,“她說的東西竟然應驗了!”
“不然你覺得為什麼她會是占蔔課教授?”帕瓦蒂沒好氣地說,“你們男孩對她真是毫無敬畏之心。”
但死得畢竟不是西莫的兔子,震驚了大半天,他也很快把這件事抛到腦後,畢竟霍格莫德之行顯然更吸引人,更何況那天還有萬聖節的宴會。菲亞曾經告訴過西莫,萬聖節起源于愛爾蘭的夏末節,是每年通往異界之門的日子,西莫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天又要出什麼亂子了。
可惜他并不需要等到夏末節,因為亂子會自己找上門來。一周後的占蔔課上,西莫在特裡勞尼的催眠之音中沉沉睡去,也不知道是因為占蔔教室的地理環境格外“優越”還是特裡勞尼能力高超,西莫又一次在夢中回到了那條街上。
他緊握着方向盤在一座城市中行駛着,這一次,他可以清楚地聽到電台裡播放的歌曲,迷幻和輕松。這一切也本該是如此:溫暖、美好、惬意……直到——
西莫再一次看見了報喪女妖。
她就在那裡,站在街角的路牌下。路過的麻瓜無個個行色匆匆,一注意到她,她破布一般的頭發被冷風吹起,幹裂得可怕的雙唇張開,露出一個黑洞。
她在哭,她在唱歌,她在宣告愛爾蘭的死亡。
然後西莫聽見了爆炸聲。
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西莫的第一反應卻是看望後座,那裡有很重要的人……有他一輩子的意義,他要拯救那個人,他絕對不能——
車子被扯成了無數塊,粘稠的神色液體如雨點一般打在他的身上,空中飛過無數柱狀體的東西,好像長了人的手腳。西莫甚至無法尖叫,壓抑和恐懼讓他徹底失語。
然後一陣白光包裹住了他,如同襁褓一般,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甯靜。報喪女妖的歌聲也變得古怪得動聽,就像嬰兒的搖籃曲。
西莫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