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魚眨了眨眼:“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亓官綏側首看向她,語速微緩,繼續道:“坊市規模大小不一,主要是方便各地往來的修士進行買賣交易,剛才外面席地而坐的,絕大部分就是些散修。”
姜稚魚在一旁聽得很仔細,話音剛落不久,幾人便已來到閣樓前。
兩名守門的童子看見來人,先是打量了一眼他們的服飾,而後看到他們腰間的印章,便立馬迎上前行了禮,問道:“幾位道友,請問是要購買丹藥符箓還是仙草靈禽,亦或是上品法器?”
亓官綏等人回了一禮:“是想買些符箓。”
“道友請随我來。”小童引着姜稚魚等人來到一間閣樓,恭敬地請他們進去。
裡面共有五個法陣,上空各懸有“丹”、“符”、“器”等标識,他們往第二個法陣走去,隻片刻就到了一間屋子。
裡面十分寬大敞亮,按照不同的功能整齊擺放着數列櫃台,上面是出自不同符師之手畫的符箓。
最前邊的櫃台挂着三個醒目的大字:“天策宗。”
“天策宗精通各種符箓陣法,”蘇予辭走上前拿起一張符紙,“出自他們手中的想必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樣啊。”姜稚魚點了點頭,跟在他們身後到處轉。
發現原來不止有天策宗,也還有其他的門派,不過架格上的符紙堆得厚厚的,想來不怎麼受歡迎。
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将所需的各種符箓購買齊全,亓官綏将一疊符紙遞到姜稚魚手上,讓她收好。
她低頭看去,符紙一角赫然寫着“師嶼”二字。
從坊市出來後天色已晚,姜稚魚逛了許久長了不少見識,額上雖然出了不少汗但卻不見一絲疲累神色。
她不像來時那樣安靜,腳步變得輕快了許多,一路上興緻昂揚地反倒同他們說了不少話。
幾人随意交談着,亓官綏腰間的玉牌突然亮了亮,不知想到了什麼,朝着姜稚魚道:“我還有些事情,阿魚姑娘便先和蘇道友一道回去吧。”
聲調算不上冷,隻是并不是同她商量的語氣。
姜稚魚一臉不解但也沒有多問,隻乖乖回道:“好。”
亓官綏斂眸,淡聲道:“回去記得早些歇息。”
“嗯,我知道了。”姜稚魚乖巧地點了點頭。
随着亓官綏身影的消失,空曠的小巷裡,隻餘他們兩人。
蘇予辭也不再說話,姜稚魚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默默無聲地走了一段路。
月光如輕紗般罩在少女俏麗純美的面容上,生着暈暈之光,不似真人,倒像是九天來的神女。
縛妖帛啧啧歎道:‘長成這樣,又是緣定之人,難保亓官綏不會動心啊。’
蘇予辭眉眼淡淡的,并未搭理縛妖帛。
他從來不覺得亓官綏會因為容貌而動心,準确點來說,他們是同一類人。
畢竟他們這一族,情感向來淡薄,身體欲念也低到幾乎沒有。
在世人眼中,“牠”們也隻是一群冷血無情的怪物。
那些所謂攝人心魄的絕色佳人在他們眼中不過紅粉骷髅,白骨皮肉,甚至還沒有枝頭的枯花落葉有吸引力。
隻有心性不堅,才會耽于顔色。
可正因如此,事情才要難辦得多。
也或許她真的有些本事,能讓亓官綏動了心思,否則,單憑黃參一事,他就不會留她長久。
“蘇道友,蘇道友?”
蘇予辭回過神:“怎麼了?”
“我剛才喚了你好幾句,你都沒有理我,我是想說,我已經到了。”
姜稚魚緩緩走到他面前,指着園子的垂花門又小聲問了一句:“你是在想什麼事情嗎?”
是啊,是在想事,隻不過是在想——
什麼時候弄死你。
蘇予辭低頭,微斂的桃花眼盯着她烏黑的發頂,門檐下挂着兩盞燈籠發出幽暗的光。
“無事,姜姑娘進去吧。”
他太高了,大半張臉隐在黑暗裡模糊了眉眼,姜稚魚看不太真切,隻能聽見他溫和帶笑的嗓音。
門頂處的絹紗挂燈從他身後打過來,投下一片暗影,幾乎完完全全籠住了姜稚魚。
明明是宜人的秋季,她的手腳卻如同置于寒冬臘月,猛地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