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予辭用完餐,微微垂首,不動聲色俯視着她,眼睫漆黑濃密,神情也不複之前的柔和溫潤,變得冷漠疏離。
姜稚魚小口小口吃着碗裡的米飯,悶不啃聲,也不敢去夾菜,頭都快埋碗裡了,隻想着趕緊吃完離開,也沒注意到對面的神情。
确實美得驚人,不過也委實蠢鈍無用,如此,他是真的無法确定,留下她,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了。
蘇予辭放下拭巾,朝姜稚魚涵養極佳地勾唇微笑:“姑娘慢用,我先回去了。”
“啊?好的。”姜稚魚擡頭看向他,眼神愣愣地,見他走遠了,才長長吐了一口氣。
她把筷子放下,摸了摸肚子覺得差不多了,将餐盒收拾好,坐了一會兒便也打算回去了。
姜稚魚邊走邊想宿姜的事,也不知處理好了沒,隻不過醒來時除了那個少年并未看到其他人,也無法得知。
等經過那個涼亭時,才注意到裡面有一個身着錦衣的年輕男子倚着柱子正在喂魚,見她過來,眼都看直了。
啧啧,雖然個子嬌小了點,但容貌身段當真是——極極漂亮啊!
想必就算找遍了整個天水界,也找不到這樣花骨朵一樣嬌怯怯的美人了,真是看得他心癢難耐。
馮遷暗自感慨着,他将手中魚食放下,笑眯着眼問道:“我瞧姑娘面生,竟從來沒見過,想來是府中的客人了?”
面對陌生人的搭讪,姜稚魚隻能強裝鎮定:“算不得什麼客人的。”
“這個不打緊,如今天色正好,不知姑娘可否賞臉與我一同遊園?”馮遷對着姜稚魚露出個自以為風流倜傥的笑容。
他皮相其實生得算是清秀,隻是常常沉溺于酒色,便顯得油膩猥瑣了起來。
“這 ,這恐怕不行,我還有事,公子找旁人吧。”
姜稚魚見他眼神露骨,心下有了提防,便想繞過他快步走過去,于她而言,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
況且眼下就她一個人,還是能躲就躲吧。
“哎,走什麼?”見她不識趣,馮遷噗嗤笑了一聲,伸手攔住她,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眼神裡充斥着不加掩飾的揶揄和下流。
見男人一步步逼近,擡手就要往她的臉上摸去,姜稚魚一個扭頭趕緊避開了。
她心裡慌張,額間也起了細汗,趁他不備去摸袖子裡的流雲飛針。
可她忘了,宿姜之前就對她說過,他沒了靈力,儲物袋打不開,沒什麼厲害的法器,隻能暫時送她一副流雲飛針。
而流雲飛針是最低階的法器,隻對普通人有用,稍有些修為的修士都能輕易躲開。
果不其然,那枚飛針被打落在一旁。
無法,姜稚魚隻能嘗試着喚出織幻燈,隻是還沒跑兩步就被人猛地拽住胳膊:“這點小把戲也想困住我?”
‘不去看看嗎?’
八月仲商,正是芙蓉花開得最旺盛的時候,簇着涼亭團團火紅。
隔着寬闊的湖面,蘇予辭的身影被擋得嚴嚴實實。
他身穿一件月白色的窄袖錦袍,外面罩着件赤紅滾邊鑲繡成纏枝雲紋樣的同色大氅,在陽光下如粼粼水波一般随風而動,紅白相映,如雪後紅霞。
蘇予辭微微揚頸,神色冷漠,擡眸看花雨落下。
芙蓉花豔,桃紅滿枝,将他姝麗的容色映襯着,多了幾分绯糜春色,恰如灼灼霞光,暈散開來。
将落在衣袖上的花瓣拂去,蘇予辭垂眸,撇了一眼手腕上的紅繩答道:“沒興趣。”
‘啧啧,可真是無情,那麼漂亮的小姑娘都不知道心疼一下。’
心疼?
蘇予辭頗覺諷刺地回味了一下這句話,白皙的臉上浮現一絲譏诮的笑意。
不過是個空有皮囊的廢物美人,恐怕生來就隻能在别人的手心裡哀哀乞憐,至于是誰,有什麼區别嗎?
蘇予辭不再搭理它,穿過竹林往後山深處走去。
姜稚魚被人強行攬在懷裡,細白的手腕極力掙紮着,衣服也被扯得亂糟糟,她反抗不了,便低頭一口咬在他手上。
“呵!”
“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咬我?”
馮遷冷笑一聲,拽着姜稚魚的頭發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反手給了她一巴掌:“還以為是個嬌滴滴的美人,沒想到還挺有脾氣!”
“不過,爺就喜歡你這樣烈的!”
姜稚魚被他一巴掌扇在地上,嘴角慢慢紅腫溢出血絲,削瘦的肩因為疼痛懼怕微抖着,腦子也暈乎乎的,跟團漿糊似的。
“誰!”
就在馮遷打算去扯她衣服時,一陣鋒利的勁風帶着殺氣擦過他的後背,他一時沒有察覺,當即被震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