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麗納朝他揚了揚下巴,大有一股他敢還手就立馬跟他打一架的趨勢。
沉默半晌,神祇啞着嗓子輕笑出聲:“嬌氣。”
她眼中的色彩濃郁的像飽和的夢,渾身蒸騰的暧意霧一般滲入理智的縫隙。他看到她的唇動了動,半阖的眼睫向他發出欲語還休的邀約。
她不清楚他跳躍的思維最終讓他得到了什麼結論,繡着金線的墨色外衫在她下水前就脫下來挂在衣架上,身上僅剩的暖白色内袍的系帶被他用牙齒咬住尾端,毫不費力地輕松扯開。
軟綢的料子本就浸了水,離了系帶的牽制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地直接從肩頭滑落,被他的手臂卡住,堆疊出半透明的褶皺。
她真不明白為什麼拉達岡每次脫她衣服都能這麼熟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天天都在研究這個。
潮濕壓抑的味道在逼仄的空間裡愈發令人昏沉,淺薄的水光讓一切都叫嚣着瘋狂的底色。
“你希望我怎麼做?”
她手裡使不上什麼力氣,嘴上如尋常般不依不饒:“王夫這幾天不會憋壞了吧。”
他聞言立刻松了松胳膊,重力讓她瞬間跌落下去,澄澈的水花濺起,他在最後一刻重新卡住她的腰讓她免于直接砸落水中。
他直視着她沾了絲驚慌的眼睛:“像之前那樣,還記得該怎麼做嗎?”
垂挂下來的燈火與角落裡四散的地燈通通罩了層朦胧的色調,他的唇舌依舊那樣熱切,像是在無邊沙漠裡終于發現水源的旅人,也像是饑餓許久終于捕獲到獵物的野獸。
在熱意即将徹底帶走她前一刻,她猛地發力扯住他脖子上佩戴的金色項鍊。
垂挂着基本主義符号的鍊條此刻像極了某種牽引工具,隻看主人如何處理。
她在他面前總是需要分心,正如此刻她一邊竭力拽着手裡的墜飾,一邊又用最快的速度強迫自己恢複理智。
她可是成功當上艾爾登之王的褪色者,無論是交界地還是幽影之地,這一路上什麼妖魔鬼怪她沒見過?
從神之門成功走出的米凱拉尚且不能将她魅惑,何況乎眼前這個她本就心存戒備的黃金律法神祇?
諾麗納在心裡拼命告誡自己一定不可以沉淪下去。
“我早說過了,律法忠犬也算犬,做狗就要學會乖巧些。”
她掙紮着将手伸向被鎖住的秘密,成功将那把鑰匙重新拔了出去。
欲望是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虛無的東西,被扼住的本能卻能被具象化的概括出來。
神祇眉尾輕挑,無言注視着她那雙被收回賜福的紫色眼眸。
“我本以為你隻對黃金律法感興趣,但現在看來不是——”
“你想做什麼?”抽出的長劍代表着他的意志,他們都明了神祇随時都可能再度攻城略地。
“騙我好玩嗎?利用我對你産生的那一點憐憫讓我對你降下防備,這是你掌控人心慣用的伎倆嗎?”
神祇的眸子裡沒有絲毫猶疑:“你說過你隻愛我。”
“先不論那是不是我自願的,拉達岡,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會相信這種話?”
“不能相信嗎?”他的頭發在水中如蛇蜿蜒,繞纏住她的發尾,“黃金賜福會放大心底的欲望,但沒有強迫他人說謊的能力。”
“你是準備說沒有用魅惑之力控制我嗎?”
“魅惑的本質并非消除記憶,而是一種精神影響。如果内心從始至終都堅定不移,是有可能完全抵禦住的——”
炙熱的鼻息噴灑在脖頸,她感到呼吸一緊,手裡的墜飾也随之重獲自由。
“對你而言,受欲望影響跟随本能做一些令你難以啟齒的事也是人之常情,不必急于否認。”溶蝕在空氣裡的熱意将池水也攪的不肯平息,“況且你也很喜歡,不是嗎?”
“諾麗納,你是我的乖女孩,以後也會是。”神祇灼熱的唇舌含着她的耳朵,黏糊糊的稱呼與鼻息一聲比一聲重,如同英雄曾拎起的石槌,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她的靈魂。
他将手移到她的後頸,啄吻住她嬌豔的唇瓣:“你也想繼續,我知道……”
被撕扯的理智似乎壓不住心中的天平,她知道她必須要立馬做出回應。
“等等、拉達岡!你等一等——”
她擡手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力道比剛才輕多了,但神祇的動作卻霎時僵住。
纏綿的氣氛像是被粗暴按下暫停鍵,神祇臉上的表情也一同凝固,隻餘呼吸還在繼續交疊。
無言的沉默稀釋了她心底的熾烈,拉達岡晦暗不明的眸色鎖定在她的臉上,白嫩的肌膚泛着煙霞般的薄紅,數枚圓潤小巧的水珠接連沿着鬓角沒入深處。
“你瘋了?”他的眉頭危險地壓了下去。
她的腦子随他的質問重新運轉起來,神祇的表情一時間極為陰沉。
她望着他滿臉的郁色突然就覺得事情變得超出她的設想:“拉達岡,你喜歡被我觸摸,喜歡被我注視,喜歡聽我說那些沒邊際的情話,對嗎?”
他眼中的幽深更加濃郁。
“你我之間沒有任何虛與委蛇的妥協,也不存在任何繁衍子嗣的需求。”
涔涔汗迹早就辨不出是真的還是飛濺上的濕意,利刃比指尖更為熱燙,她緊盯着他的眼睛,被強行叫停的掠奪招緻神祇的不滿,緩慢輕柔的撫弄讓他多生出幾分耐心。
“難道現在也是黃金律法對你下達的命令?”
“我今天可沒有用魅惑樹枝紮你,也沒用藥迷惑你——”
她彎着嘴角回望着他,被收回賜福的紫色眼眸裡三分暧意七分譏哂。
“你渴望得到歡愉。”
她驟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抛棄理性回歸野獸的感覺如何?”
難以壓抑的悶哼随着她的動作傳入耳中,他幾乎是瞬間将她抵按在池邊,起伏的胸膛如他眼中不住翻湧的金黃浪潮。
她眼尾漾起滿不在乎的戲谑:“呵……親愛的,與其成為律法忠犬,不如以後做我的忠犬。”
嫣紅的嘴角如綻放的血薔薇,輕佻的弧度像裹滿亞缇莉亞葉的暗紅色汁液,讓人血脈偾張,情緒高昂。
“高高在上的神祇,私底下卻藏着這樣重的欲求,你敢說自己對黃金律法全然忠心嗎?”
不知是哪句話刺痛了他的神經,男人本就緊抿的嘴角沁上一絲細微的裂痕,連帶着眼中的勢在必得也散得幹淨。
“你好好看清楚——”她擡起指尖沿着他的手臂遊弋,像是開啟魔盒的秘文:“是你在渴求我,是你離不開我。”
她緊緊盯着他情緒翻湧的的眸瞳,垂墜下來的金色飾物微微晃動,仿佛律法容器搖擺不定的心。
諾麗納用後肘撐起上半身,将那枚代表基本主義的三角符文墜飾以手固定,接着她擡起頭用自己的舌尖劃過上面的镂空,最終輕輕印下一吻。
神祇火紅的眼睫細細震顫着,那對沒有雜質的眸瞳無聲地注視此刻荒誕而放蕩的場面。
她恍若無事地松開手心攥握的墜飾,轉而将手覆在他心口處——稍顯急促的心跳讓她下一秒吐出的話滿是肯定:
“拉達岡,你才是那個真正沉淪情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