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無不為眼前的景象所懾,即便是獵殺過龍王和狂龍的褪色者也不例外。
這是甘願化成骨灰效忠于她的龍飨女巫,是隻屬于她的古龍——芙柔桑克斯。
顯出原形的古龍俯下頭靠近新王,混有金色流紋的龍身也跟着卧在地面。
“辛苦你了,芙柔。”褪色者屏息凝神,擡手摸了摸她水紅色眼睛旁的鱗片,石質的觸感讓她聯想到她曾收集到的古龍岩鍛造石。
“走吧,我們出發。”
古龍長嘯一聲振翅而起,朝觐台上的黃金落葉再次被扇動的氣流帶起,仿佛一場盛大的祭祀。
褪色者和她身後的三人緊緊抓住龍背上凸起的鱗片。
“太帥了……太帥了啊吾王!我還是第一次騎龍呢!天啊!”弗羅大喊出聲,但面罩會遮去他大部分的聲音,不過他相信他的王會允許他這般激動。
“噢噢噢——星星在上,真的不會摔下去嗎?我感覺我有點恐高了……”帶着雙賢輝石頭罩的魔法師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另一個魔法師急忙拽了他一把,這個高度摔下去可就真的成肉餅了。
此時此刻,議事廳内的三人也聽見了奇怪的聲響。
“什麼聲音?”葛孚雷皺了皺眉。
蒙葛特那隻金色的獨眼裡湧上沉思:“總覺得很熟悉——之前王城被古龍入侵時也有過類似的聲響。”
“王!啊、不好了!不好了!拉達岡大人!賜福王殿下!”
“出什麼事了?”
“她、她、王,王她騎着一頭龍飛走了!”
“王騎着龍飛走了?”葛孚雷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侍衛的話。
蒙葛特臉上也全是驚疑,拉達岡聞言眸瞳輕顫,随即又恢複冷靜:“不要激動,把話說清楚些。王騎着什麼樣的龍?朝什麼方向飛去?”
侍衛感覺自己的舌頭因為過度震驚而暫時無法說出條理的回話:“她,白的、王騎着一頭白色的龍,四個翅膀,很大,好像是朝着西邊飛去的,不止她一個人!”
“四個翅膀——”蒙葛特的眉頭也微微蹙起,“古龍?”
神祇的眼底霎時漫上寒霜:“立刻把她那些留在朝觐台的侍從們帶過來,我要問話。”
“是、是。”侍從邊應聲邊退出議事廳。
“哈……真是不容小觑啊,竟然能獲得古龍的認可。”葛孚雷輕笑一聲,目光變得幽遠:他也曾有一個得到古龍認可的子嗣。
黃金王子,葛德文。
剩下的兩個人自然也聯想到這點,不同于眼前這對父子所想的,拉達岡感到有很多東西超出了他的預想。
他故意沒為女人降下額外的賜福,因此她眼中仍沒有任何金色的痕迹。那女人應該也意識到了,方才在她闖入議事廳後,他看到她一邊強忍住對自己的敵意一邊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打量了葛孚雷的眼睛。
不過那也正是他想讓她看到的。
若說女人的那群骨灰是因為沒有及時按照正常流程歸樹繼而有幸得到賜福複活,那麼她有一頭古龍這件事,足以證明她确實具備王格。
這樣大張旗鼓地出現在交界地人的視線中,定然會讓她進一步聲名遠噪。如此,與他最初的計劃簡直是完全相背而行——交界地那群黃金居民本就隻認可瑪莉卡的地位,而今這個成王的褪色者又有古龍的認可,那他确實不能随意将其取而代之。
拉達岡半垂下眸子,長長的眼睫不動聲色地遮去外顯的情緒。
一想到女人體内還存有部分法環能量,新神眼中的冷意就更為明顯。
他甚至有了一個全新的猜測:被釋放的命定之死,大概率也是直接寄宿在了她體内。
“看來第三任艾爾登之王會取得難以想象的建樹啊。”
葛孚雷說着将視線落在紅發神祇身上,拉達岡也收起情緒,擡眼回望他。
葛孚雷并不是第一次見到拉達岡。
很早之前、很早之前。
在他還是艾爾登之王的時候,他就曾在羅德爾見過拉達岡。
火焰大鍋前打敗巨人一族後,他與瑪莉卡一起班師回朝,在羅德爾短暫地度過一段安靜美好的時光。
初王知曉自己的神祇伴侶很有玩心,四下無人時總喜歡用拟态面紗僞裝成其他東西,趁他不備再突然從某個角落冒出并試圖吓他一跳,而他也每次都遂妻子的願逗她開心。
可那天葛孚雷如常去尋祂時,卻在花園的涼亭裡見到一個陌生的紅發男人。
紅發——除了瑪莉卡收養的那個孩子,隻有巨人一族有此特征。
奇怪的是,那個男人看起來也正在為自己火焰般的頭發感到苦惱。
葛孚雷可以肯定他絕非是羅德爾的某位王公貴族:“你是誰?為何會在此處?”
“啊……是你。”紅發男人聞聲轉過身來,似乎是因他突然開口而受到驚吓。
葛孚雷看着他的模樣,隻覺有股詭異的感覺瞬間萦繞心頭——他怎麼會看着一個男人莫名想到自己的妻子?
“吾王。”紅發男人微微俯首,對他換上敬詞:“請您寬恕我方才無禮的冒犯之語,我是拉達岡。”
葛孚雷繼續緊盯着他的臉,等着他的下文。
“作為瑪莉卡女王的族人,我受祂所托來到王城——今後将與黃金王朝的衆将士一起,為黃金律法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