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起身走到窗邊，為逐漸亮堂起來的世界感到驚異。蘇文月心中湧起複雜的思緒，原本麻木的心似乎重新跳動了一下。
方婉走回自己的床鋪，從包裡拿出一個小袋子，裡面裝着一點壓縮餅幹，是她昨天在兌換處換的。她把餅幹放在桌上，隔着包裝紙從中間分成兩塊，将其中一塊遞給了蘇文月。然後又從剩下的那一塊中掰下一小塊兒，遞給書瑾：“給你，等你有了積分再還我。”
就這麼一小塊，便是她們一天的夥食。
書瑾沉默地接過，她把壓縮餅幹拿在手裡，咬了一口，幹巴巴的，還有種發黴變質的味道，但她還是咽下了。
“你要不要跟着我們一起去做工？”方婉吃完，問了書瑾一句。
外出搜集物資的機會并不是特别多，蘇文月今天有空，也跟着方婉去。
書瑾看着兩人，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們去做工，一天能掙多少個積分？”
“不多，也就十來個積分，累得很。”方婉擦了擦嘴，回道。
“搜尋物資呢？”書瑾又問。
“有時候運氣好，能在兌換處拿到五十個積分，”蘇文月神色鄭重，又補充道，“但外面更危險，不一定能活着回來。”
書瑾皺了皺眉頭，在想她的書定價比較多少合适。兌換處？聽起來像是将積分和資源互相置換的場所，她計劃先去那裡看看。
“那這附近哪裡人最多呢？”書瑾思索片刻，心裡有了主意，等确定好價格後，就去人最多的地方擺攤賣書。
蘇文月想了想，說道：“廣場，就在安置區和中心區交界的地方，那裡白天有市集，人多得很。大家都在那裡交易東西，換點自己需要的。”
書瑾把想法跟方婉和蘇文月說了，兩人一臉驚訝地看着她。
方婉說道：“你那滿滿一背包的東西，裡面都是書？”在這裡，每個見到書瑾的人都很難不注意到她身後的背包，她還以為是書瑾在外面搜集到的重要物資，誰能想到是一包的書。
想起昨晚她去兌換處時聽到的事，不由感慨刀疤臉這次栽得真冤啊，不過，也算他惡有惡報了。
正因為這件事，方婉才對書瑾有了好感，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她。
所以聽到書瑾要去擺攤賣書，她不由提醒道：“書這東西，誰會要啊，大家現在都隻想着填飽肚子。”
說完，方婉又搖搖頭：“不如跟我們去做工，至少能穩拿積分。”
如果書瑾身上沒有背負系統任務，她肯定選擇靠做工掙積分。可惜，這書是必須要賣，一定要賣的！
方婉和蘇文月見書瑾心意已決，便不再勸她，兩人一起出門去找能掙積分的事了。等書瑾自己撞了南牆，就會知道還是要找些正經事幹才能活下去。
書瑾按計劃先去了兌換處。
南區基地有二百多萬人口，被三方勢力劃分，她所在的安置區屬于賀鴻飛治下，設有兩個兌換處，其中一個正好在廣場附近。
兌換處也有重兵把守，人們在門口排成兩列，等待着進入。
這個兌換處從外面看起來很大，裡面卻很小。貨架上擺放的物品也少得可憐，讓她忍不住懷疑，就憑這兩個兌換處真的能供養起安置區的人口嗎？
書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了方婉今天早上分給她的壓縮餅幹，半個手掌大的一塊竟然需要八個積分。
她又四處轉了轉，了解清楚這個基地的物價後，大步走了出去。
來到安置區的廣場上，最顯眼的位置顯然已經被人占據，書瑾好不容易才擠進一個角落。
然後，她拿出準備好的工具搭起一個簡易的攤位，還在旁邊擺上山河書館的牌匾，并貼心地在每一本書上标注了積分兌換價格。
很快便有人駐足觀望，剛開始隻是一兩個人，慢慢的，人群逐漸聚集。
可他們也隻是看着，把書瑾地上擺着的書當作珍奇的東西，隻止于欣賞，卻不會花費寶貴的積分去購買。
果然，第一次出攤，書瑾以失敗告終。
第二天，書瑾早早地來到了廣場。她在廣場最顯眼的位置擺了一個攤位，将幾本精心挑選的書放在上面。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投來好奇的目光，但并沒有人主動上前詢問。
聽着隔壁小哥熱火朝天的叫賣聲，書瑾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瞧一瞧看一看啊。隻需三個積分，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然而，即便書瑾喊破嗓子，也隻是徒勞。末世三十年，物資極度匮乏，人們眼中隻有食物、武器這些能直接保障生存的東西，至于書，不過是上個時代留下的無用廢紙。
當生存成為最大問題的時候，其他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
書瑾坐在小闆凳上，歎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是沒什麼希望了，書瑾正打算收拾收拾回家，另想辦法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方婉和蘇文月！
她們怎麼來了？書瑾心中一喜，連忙站起身來，朝她們揮手。
書瑾暫時還掙不到積分，又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在早上出門前，她将從系統中兌換來的食物擺在桌上，是特意為方婉和蘇文月準備的。
方婉和蘇文月一醒來便看到了，收下這份回禮後，她們趁着休息時間，趕來廣場上，看看書瑾的生意怎麼樣。
方婉和蘇文月一走到攤位前，便笑着朝書瑾點頭。
“你這些書真的能賣出去嗎？”方婉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一本書翻看起來。
蘇文月的目光掃過書攤，很快，有一本書吸引了她的注意，一本關于野外生存技巧的書。
“這書看着還挺有意思的。”蘇文月說着，便将那本野外生存技巧的書拿在手中，認真地翻閱起來。
“這本我要了。”蘇文月拿着這本書，從口袋裡掏出三個積分代币，遞給了書瑾。
方婉以為蘇文月是在支持書瑾生意，馬上跟着說：“那我要這一本。”
書瑾順着方婉指的方向看去，那本菜譜的封面上畫着一道道色澤誘人的美食，格外勾人食欲。
方婉對如何做菜毫無興趣，隻是書裡面精美的插圖，讓她看得忍不住咽口水。
“我…我也要一本。”一道低啞的聲音傳來。
書瑾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那天被進化者圍攻的人。他一腳重一腳輕地慢慢靠近，左腿的傷勢讓他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艱難。
他指着地上一本《初級格鬥技巧》，将手裡捏着的三個積分代币穩穩放到了攤位上。
圍觀人群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哼了一聲，“就你這樣還想練格鬥？你能學會什麼。下次見了爺跪下磕幾個頭，讓你少挨幾拳。”
旁邊的人似乎見慣了這一場景，也跟着發出了幾聲嘲笑。
瘦小男人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咬着牙，眼神不甘，卻又沒有反駁。他隻是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拳頭，身體因為憤怒和緊張而微微顫抖着。
接過書以後，他一瘸一拐地找了個角落蹲下，認真地翻閱着那本《初級格鬥技巧》。
方婉和蘇文月還有事，她們沒一會兒便走了。
書瑾一直待到傍晚。
賣出去第一本書後，剩下的就好賣了許多。
在方婉她們走後，又有幾個人圍過來。他們大都是進化者，所擁有的積分遠多于純種人。而一本書隻需要三、五個積分，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花起來自然毫不猶豫。
果然，還是從富人手上來錢更快，書瑾不禁感慨。
她心滿意足地收拾起書攤，準備回住所。
書瑾剛推開門，便看到方婉和蘇文月一個人抱着一本書，在床上聚精會神地看着。屋内安靜得出奇，隻有書頁翻動的細微聲響。她走進房間，兩人竟絲毫沒有察覺，依舊沉浸在書中的世界。
真是奇怪，書瑾仔細回憶，自己好像并沒有特意設置讓閱讀者沉浸其中的效果啊。
書瑾在床邊坐下，靜靜地觀察着她們。
心裡卻更加疑惑，這效果似乎遠超自己當初的設定。難道是天道之力在加持過程中産生了什麼意外的變化？
讓書瑾更為驚訝的事，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