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詩人寫白露,大多數喜歡通過蕭條的秋意來襯托内心的悲涼。
比如白居易寫的“白露凋花花不殘,涼風吹葉葉初幹。”以及杜甫筆下的“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然而,對于農民而言,白露和秋分卻正是為秋收秋種做準備的忙碌時期。此時,當年最後一波農作物逐漸進入成熟期或已成熟,同時也要為明年的小麥和菜籽等作物翻地播種做準備,提前準備種子、肥料等。
一旦過了秋分開始秋收了,那真是一刻都不得閑,什麼也做不了。
在這個橋頭村的村民們都在埋頭檢查谷子和自家稻子的時候,程明月在忙活她的玉米。
如今的程明月是既沒有時間去關心花殘葉落,也沒有心情擡頭望月、低頭思鄉。
她此刻滿心所想的,是如何将兩畝地的玉米一根不剩地收完,以及收完後如何儲存和出售。
程明月再次感慨幸好她趕在收玉米前把葉雲峥買了下來,不然她一個人是真的幹不完。
葉雲峥的腿已經結疤,塗完三次藥之後,他便說腿傷已經結痂,程明月擔心他強撐,還曾用主人的身份逼着他把腿傷給自己看。
看到傷口确實已經愈合,程明月才放心下來,開始讓他承擔一些較輕的體力活。
别看葉雲峥隻是女尊世界的男子,幹起農活來比程明月老練多了!他就和程明月以前見過的農村大娘一樣勤快能幹。
除了因生理因素導緻力氣不如程明月大之外,他幹活非常利落。
想想也是,葉雲峥出嫁後在妻家可是正經下過地的,而程明月這個農業研究生雖然擁有豐富的理論知識,但真正幹農活的熟練度肯定比不上農村大娘。
她以前的學校很好,學校花費大量資金培養農學生,是希望他們能研究出更新的知識,比拼的是誰的種子毒性低、價值高,以及研究成果推廣後能造福多少農民、提高多少産量,而不是誰真的能下地幹幾畝地的活。
以前,隻要是實驗所需,研究生可以向學校申請找周圍農民作為教工來幫忙,程明月他們都是抽樣觀察結論,知道操作方法,寫好論文就行了,她其實沒真正完完整整的獨立幹過農活。
想她以前連收割機都沒開過幾次,但現在為了生存,卻要親手一個個的把玉米扭斷掰下來。
對于一些長得比較高或者比較粗壯的玉米稈,則需要用鐮刀先将玉米稈砍倒,再掰。
掰下的玉米會先放入背簍中,當背簍裝滿後,還要把玉米集中堆放到田間地頭。
光是收玉米就已經完全占據了程明月所有醒着的時間了,現在家裡燒火煮飯,打掃養雞是葉雲峥幹自是不必說,連挑水劈柴這種活都被葉雲峥接過去了。
他忙完這些後,還能過來幫程明月把田間地頭的玉米用推車一趟趟地推到晾場。
葉雲峥隻要是醒着,手上的活就沒停過,程明月總是感慨買他真好,這個決定做的真睿智。
這種農忙時分,兩個人對夥食都沒有特别高的要求了,能吃飽就行。
昨天晚上葉雲峥用最後一點白面蒸了一大鍋野菜包子。
中午,他餾上幾個包子,帶着幾根煮玉米和飲水,拿到田間地頭,和程明月肩并肩坐在充滿生機的“青紗帳”下随便對付幾口。
瓦罐裡的水是煮玉米的水,玉米撈出後,剩的水可不能浪費,正好可以當作飲用水。喝上一口,透着玉米的清甜,非常解乏。
程明月喝了好幾大口,轉頭看到葉雲峥臉上手上被玉米葉子劃出來的細小傷痕,心疼的對葉雲峥說:“這兩天辛苦你了,等玉米賣完,我們好好歇上一天,再收棉花種土豆。”
葉雲峥嘴裡還嚼着包子,不便說話,便仰起臉沖程明月笑了笑。
程明月總是把 “辛苦”“謝謝” 之類的話挂在嘴邊,或者變着花樣地誇贊他。起初,葉雲峥還會紅着臉辯駁兩句,後來聽多了也就習慣了,也懶得與她争辯,隻是每次都會沖她微笑。
日頭偏西,昨天說好要來幫忙的吳俏才推着輛小推車慢悠悠的從山下上來。
程明月對吳俏說:“你要是來的再晚一點,我們都收完了,你也不用來了。”
兩個人的速度還是很快的,而且隻有兩畝地,如果不是怕把棉花踩壞需要避着點,他們能幹的更快。程明月和葉雲峥兩個人從清晨幹到下午,便能把所有玉米都摘完了。
吳俏笑着說:“正好你們幹完了,我來幫你們數玉米,不然明天萬一數錯了就不好了。”
程明月忍不住在心裡翻白眼,推了下葉雲峥說:“阿峥,你去晾場上數玉米去,吳俏你過來跟我一起掰玉米。”
吳俏看着吊兒郎當,幹起活來倒是靠譜,畢竟是個農村長大的女人,在她的配合下,兩個人很快就把要掰的玉米掰完了。
吳俏覺得幹的不過瘾,看着還剩的一小片地說:“明月,這些你真不摘了?”
程明月推着小推車說:“不摘,那些是我留的種子,走了,去晾場幫阿峥數玉米了。”
玉米的收成比程明月預料的要好,光收下來的就有四千多根,按比例算程明月留的那些有幾百根,挑出來四五袋種子應該沒問題。
程明月看着堆積如山的玉米說:“山下的酒樓掌櫃能收得了這麼多嗎?”
如果不是那個掌櫃說有多少他要多少,而且點明了要新鮮的,新鮮的給的價高。她是打算把玉米放老了之後再收的,那樣的話,玉米存儲的時間久。
吳俏說:“你放心,那掌櫃的又不是隻供自家,她還可以往鄉裡酒樓,隔壁縣酒樓送,還能往縣裡頭的大家門戶裡送。”
程明月道:“最好是這樣,不然這些鮮玉米可放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