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得慌忙地快應道:“阿雲這段時日來我這借那織機織錦,這會正在屋裡頭忙着。”
“這段時日?”
見陳叔又問,他隻好無奈再回道:“是啊。”說着,又忙借口有要事,“陳叔,村中事務較忙,我且先行一步了!”
陳叔看着他那慌而逃的背影,一時怔愣在地,不由得往他屋門那塊瞅了瞅。
半晌,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忍不住地笑開了。搖了搖頭,扇起扇子便往那椅子處一趟。
天氣燥熱,樹上的知了也愈發聒噪。一整日嗡嗡個不停,直至那彎明月降臨,才悄然退場。
十日眨眼過去,宋雲也終于将四節錦布全部織完。隻是到這結線的時候,她卻一直無法将錦布尾線收齊整。
她嘗試着将那尾線拉長,再進行裁剪,可卻依舊不成。她猜想許是當初學習織繡黎錦腰帶時,收口較短,是以僅需三兩根絲線便可解決。
但她這個寬口錦布不成。
宋雲嘗試了幾遍,仍未成功,她也不打算再糾結。與其自己苦想半天終不得果,不如她請教她人去。
思及此,她将錦布收拾妥當,便忙奔向阿雅家中,順帶了些地瓜過去。
阿雅這會正在屋門外清掃,見宋雲挎着一籃子的地瓜,吃力地朝她走來,她不由得趕忙扔了掃帚跑過去迎接。
“阿雲,你來便來,怎的每回都愛帶些吃的喝的,還把你累的滿頭大汗!”
阿雅無奈笑着接過。
“這沒什麼,左不過是地裡還有這些,我一人也吃不完,自是要給你帶些的。”宋雲淺笑,又道:“再者,我這趟來,也是有事要求問你。”
阿雅聽着,不禁嗔怪,“這說的什麼話。”
兩人到了閨房裡,宋雲便從腰間小包取出那塊錦布,擡眸望向身旁人。
“阿雅,今兒我來是想請教你一番,這寬口錦布的收尾,可以怎樣織繡才能夠齊整呢?”
阿雅将錦布接過,細看一會,發覺她織的前四節布身皆齊齊整整,頗為好看。僅尾部遺下的數根絲線,有礙觀賞。
想到之前她教與阿雲的,确實并非特别細緻。不過教者難以面面俱到,隻有學者不斷遇到問題,再去解決問題,才能獲得更大的進步。
這也是每一個學習織繡黎錦之人必經之路,沒有人會一帆風順。
說着,阿雅便帶宋雲到雜物房的織機處。
宋雲立于織機座闆前,和阿雅一塊将錦布搭套在織機上,阿雅幫把布頭位置固定穩妥後,才與宋雲解釋。
“阿雲,我們在織錦過程中,布身位置相對比較簡單。但到了收尾時,要格外注意線頭的位置,線頭位置如果過松,會導緻尾部支撐不住而變形。
再一個,如果不注重棉線張力,若過緊的情況下,棉線易散開;若過松,整個錦布也會變得松弛,你仔細思索下這兩點,再嘗試下收尾遺線可行?”
宋雲得阿雅點撥,按她的說法思索一番,又回想着先前自己怎樣織卻仍織不齊平的那個節點。
過了半晌,她腦海中好似一道靈光倏地閃過,一瞬間,她隻覺堵塞的那一處有所變通了。
她不再猶豫,将錦布拉緊,直至合适力度,便将其穩住,随即一點點把所有遺留的棉線給穿針引線起來。
不多時,錦布尾線終于全部收好。
僅兩盞茶的功夫,宋雲卻覺得過去了一時辰之久,她不禁長舒一口氣。
而一旁注目的阿雅早已按捺不住,不由喜笑,“不愧是阿雲,僅需點明一二,便是能夠完全領悟了,可喜可喜啊!”
宋雲也忍不住笑開懷,“說到底還是阿雅教的好。對了,阿雅,你的比賽黎錦織繡到哪了?”
見阿雲問這個,阿雅不禁揚起唇角,“我這兩日才剛全部織繡好了,眼下還差精繡潤色。我想開開心心過了這月十五的祭祖節,再将其完善。”
“阿雲,你想好怎麼過這個祭祖節沒?”阿雅笑說着,不由暢想起那節日的熱鬧場景,恨不得現下便是在過節,好放開大吃一頓。
宋雲對這節日是聞所未聞,不由疑惑看向她。
*
阿雅這會掩唇一笑,隻道是自己又高興地忘形了,趕忙解說。
這祭祖節立在每年的九月十五。在這一日,每家每戶皆可燒一桌好菜做供,祭拜先祖後食用。當然,不做也可。
不過在宗祠這邊,屆時會挨家挨戶集錢,後由宗祠采買祭品上供。
屆時每家每戶皆可全家或派一人去宗祠燒香祈願,之後宗祠還會給每家發放符紙回家張貼,以求神佛保佑辟邪祟。
宋雲想了想,既入了鄉,便随俗。
辭别阿雅,回到家中,她便将已織好的錦布放在箱裡。打算過了這祭祖節,再把最後刺繡的部分完成。
想着離節不過三兩日,她便去清水鎮那邊采買些過節要用的豬肉菜等。這一次僅她一人走去。
因如今節前雜事多,見阿雅忙着打掃庭院,陳莊哥定也是在料理村中事務,她也不好再去勞煩别人。
靠走路過去,着實是花費了不少時間。又因在鎮子上逛逛買買,也要耽擱一陣子,這一趟下來,宋雲直至傍晚才歸。
她不禁思考起,是時候該買隻騾子,屆時做成騾車以替腳力了。
到了第二日,宋雲也開始将自己的屋子灑掃一遍。
正掃到屋門外,卻見一行人朝她走了過來,為首正是陳莊。而在他身後,除了那眼熟的阿朝外,竟還跟了一群小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