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先是像野貓一樣舔舐傷口,又是“割喉放氣”,蘭璎不禁搖了搖頭。
對于此情此景,她隻能評價一句小學生罵架時登場率很高的一句話:“沒文化,真可怕!”
他說的這些,雖然也有幾分道理,但總歸有更合适的辦法。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這畢竟是在醫療水平落後的古代。而且他還無家可歸,大抵是在山裡野慣了,習得了許多野獸的生存本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套用在人類身上。
“這是什麼?”
春鳴撫上脖頸,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方才被她箍住的感覺還殘留着,那時他幾乎窒息,卻又掙紮不得。
與舔舐後暈倒時的感覺有些像。
他抿了抿唇,一想起這個,他的心情就不太好。
他想要起身,蘭璎見他還揮舞着剪刀,以為他還沒放棄這劍走偏鋒的法子,下意識動手,再次鎖緊他的喉嚨。
這回不小心加重了力氣,激得春鳴薄唇微張,仰着脖頸,重重地喘了幾聲。
喉間顫抖,氣息時重時輕。
由于窒息,面上漫起紅暈,從頸間一直蔓延至耳後。眸中亦泛起了薄霧,睫羽輕顫着,染上了山岚般潮潤的濕意。
像是醉後微醺,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腦海中一片雲霧缭繞。分明是遭遇了掣肘,卻連蠱蟲都忘了用。
對開的窗扉之外,夜色深濃,烏雲聚攏,遮蔽了明亮的圓月。
山野寂靜,襯得屋内動靜格外明顯。
蘭璎聽見他異樣的呼吸,一低頭,瞧見他泛粉的耳朵尖尖,才意識到舉動這似乎有些逾矩。
“……抱歉啊。”
她匆忙松開手,小聲道。
春鳴沒回話。
空氣沁入胸腔,他心口起伏,指尖蜷起,虛握成拳。
眼眸比往常還要烏潤,眸光渙散地望着窗外的朦胧月色,如今得以順暢呼吸了,卻隻覺那股煩躁仍悶在胸中,甚至愈燃愈烈。
*
剛入夜的道觀并未完全陷入沉寂。
正是酉時,不少香客會去上一日中的第三次香,蘭璎想着來都來了,不如出去走走。
同時也是躲避屋内的尴尬氣氛。
春鳴向來是白日迷糊,夜裡清醒的,如今是在夜裡,可他卻阖眼歇了。
顯然是不高興了。
蘭璎歎了口氣,别人攻略好歹有個系統,就算不出手助攻,起碼也能播報下好感度。可她連系統都跑路得徹徹底底。
她是在睡夢中突然穿過來的,也不知道現代的她是時間停滞還是暈死過去了。如果是後者,家裡人現在肯定很擔心。
晚上的香客比白日少,蘭璎在殿内持香拜了拜,祈禱快些完成任務,順利回家。
一旁有求簽的小殿,她心道既然都來上香了,順便也求個簽吧。
她搖着簽桶,掉出一支簽來,交給那蓄着花白長髯、仙氣飄飄的老道長。
道長接過靈簽,慢悠悠地撫了撫胡子,“姑娘是想問何事?”
自然是想問何時能回家。
不過這事和攻略任務挂鈎,她想了想,還是道:“問姻緣。”
道長看向手中的簽,是第十九簽。
簽文曰: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①
從字面便能看出來,這算不得上簽,但也不算是下簽。
機緣未至,不可強求,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而且這路有沒有盡頭,也還是個未知數。
香客添了香油錢,自是來聽好話的。道長撫着長髯,和顔悅色道:“姑娘請順其自然,靜心以待便是。”
至于别的,便不肯多說了。
蘭璎覺得這說了等于沒說,這“靜心以待”是要等多久?一個月是等,十年也是等,可她并不想在這個世界待那麼久。
不過她原本也不信這些,于是點了點頭,“謝過道長了。”
罷了,見一步走一步吧。
入口和出口不在一處,道觀内小徑曲折交錯,蘭璎無人領行,在這殿群之間迷了路。
偏生此時天邊滾起春雷,雲層積聚,沉沉壓下,瞧着又有下雨的勢頭。
蘭璎沒帶傘,怕晚了淋雨,摸索着記憶中的方向快步往前走去。轉過某個廊角時,對面同時也轉出個人影,蘭璎來不及止步,與那人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