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還拿着小藍剛給他們發過來的肇事司機的信息。
肇事司機名叫錢昊，目前身份顯示不是本國人，應該是很早就移民出去了，但他的父親還在這邊生活，檔案信息也沒有挪過。
葉錦柏按照地圖找到那棟别墅，上前去按響門鈴。
趁着還沒人出來，翟知臣忍不住問：“那小鬼竟然沒跟着你了，這可真讓人意外。”
“她覺得那輛車熟悉，估計是想守着看還能不能想起來什麼。”
翟知臣忍不住嘟囔：“就把她一小孩丢在那荒山野嶺裡真的好嘛？”
他們昨天回家的時候就沒把小乖帶回去，那小鬼人小鬼大地表示自己想要靜一靜，直到現在，小乖可能還在那車庫裡。
葉錦柏無所謂地一聳肩：“她又不是什麼正常的小孩，誰能傷得到她。”再說了，先前她還沒有找到葉錦柏的時候也一直是自己一個，完全不用擔心。
就在這時，别墅裡終于有人走出來，看這裝扮，應該是他們家的傭人。
傭人快步走出來，詢問他們的身份。
兩位組長出示了證件，表明自己的來意。
傭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将人請了進去：“這邊請，錢董在大廳。”
他嘴裡的錢董名叫錢藹梓，肇事司機是他的侄子，但是佟岩所有的治療費用以及給佟家的賠償款都是他給的。
錢藹梓今天六十四歲，身體還算硬朗，面容也很和善，朝他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坐下說話。
“聽說你們是為了我那侄子的事來的？”錢藹梓招了招手，讓人給兩位組長端來兩杯咖啡“這事不是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嗎？”
翟知臣：“最近發生了些事情，不能保證是不是跟一年多前的車禍有關系。”
錢藹梓點點頭表示理解：“那你們都想聊些什麼？”
葉錦柏：“仔細說說一年多前那場車禍的情況？”
錢藹梓有些疑惑：“這些你們的檔案資料裡不都有嗎？”
“我們想找親曆者了解一下具體信息。”葉錦柏微笑。
錢藹梓沉默片刻，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錢藹梓主動打破沉默：“大概一年半前，我那侄子在外面鬼混……你們應該不知道，他這個人花天酒地慣了，我弟就這麼一個兒子，寵得都寵壞了。”
打小就這樣，先前一直無法無天也沒人管他，以至于他越來越過分，一直到一年半以前，他突然打電話回家，說他攤上事了。
這可不得了，仔細一問才知道他酒駕撞了人，對方撞得很嚴重，可那混賬因為害怕跑了。
那個路口正好是監控死角，隻拍到他車的一點影子。
“我當時氣得破口大罵，趕緊找人處理這事，這才知道那受害人腦子好像撞壞了，雙腿也因為傷得太嚴重而截肢……”錢藹梓表情一言難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沒辦法，隻能好好賠償，跟他們家調解，我那侄子也被判了三年半，這都是他該的，誰讓他傷害了别人，我弟也該長長教訓。”
兩位組長點點頭表示明白，但是有一點不太能理解，翟知臣開口問：“受害人家屬的賠償款，還有受害人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費用都是你在支付，可他隻是你侄子，為什麼要為他付出這麼多？”
這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錢藹梓無奈：“我也不想啊！誰讓他是我弟的兒子呢!而且我自己又沒有孩子，這麼多年來一直把他當作我自己的孩子看待，還以為以後能把家業交到他手裡，沒想到啊……”
年輕的時候，錢藹梓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他付出了很多很多，也累垮了身子，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法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隻好把感情都寄托到自己弟弟的孩子身上。
跟事業成功的哥哥不同，錢藹梓的弟弟用爛泥扶不上牆這句話來形容也很貼切。
錢藹梓還曾經給他安排過公司裡的職位，但最後他全搞砸了，再後來錢藹梓對他沒再那麼上心，隻是每個月給他一筆生活費，就這麼養着他。
“那個混小子早就被我那蠢弟弟給養廢了。”錢藹梓歎息“明明小時候挺好一孩子，不知道怎麼的越長越歪，最後就想做什麼都不用幹的米蟲，他一直在喝酒泡吧，會出點什麼事并不奇怪。”
本來還想着，要是能有個什麼轉折點可以讓那混小子改變一下也是好的，誰知道竟然……一下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完全失去回頭的機會。
本來不該判那麼久的，如果他沒有肇事逃逸的話。
“車禍發生後那混賬因為害怕跑了，要不是路人幫忙打了急救，說不定他現在要坐的牢不止三年半。”錢藹梓長歎了口氣“還有一年多兩年他就要出來，希望這一次他能夠改邪歸正，好好走正道。”
“他父親呢？”葉錦柏擡頭看了看“你們沒有住在一起嗎？他怎麼一直沒有出現？”
按理來說，錢藹梓的弟弟才是真正的肇事司機的父親，他們過來問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作為一名父親，他……不該這麼默不作聲才對。
“他出國了。”錢藹梓解釋“弟妹在孩子還小的時候就跟他離了婚，後來一直都是他帶着那混小子一塊生活，弟妹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弟也是離婚之後變得渾渾噩噩，車禍發生後，他接受不了孩子坐牢的消息就出國了。”
葉錦柏&翟知臣：“還能這樣操作？”這怎麼都不像一個擔心孩子的父親會做的事。
看表情就已經能看出這兩位組長心裡在想些什麼，錢先生有些無奈伸手扶額：“我這弟弟就這脾性，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頓了頓，葉錦柏又問：“那佟岩你們原先認識嗎？”
錢藹梓搖搖頭：“就是一場意外，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要不是這場車禍，以他們的交際圈來看，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夠遇上。”
兩位組長還想看看當時出車禍那輛車，結果被告知那輛車已經被銷毀，車禍後錢家整體狀态都很差，他們一看到那輛車就會想到還在監獄裡受難的孩子，幹脆眼不見心不煩處理了它。
“其實這車是我弟處理的。”錢藹梓道“他這個人就是有些任性，而且當時判決已經下來，這輛車再留着也沒什麼作用。”
翟知臣：“錢燃房間在這裡嗎？我們想去看看他的房間。”
“不在。”錢藹梓搖搖頭“他跟他爸兩個人一塊住外面，不過那套房子已經被賣掉。”
“賣掉？”
錢藹梓點點頭：“都是我弟處理的，他說既然要出國，那就把一切都處理幹淨，不要留下任何牽挂。”
翟知臣&葉錦柏：“…………”
所以他把自己兒子也抛下？還是說兒子并不是他的牽挂？這種逃避方式挺新奇。
葉錦柏問：“你現在還能聯系得上他嗎？”
錢藹梓：“兩個月前給我發過郵件報平安，我們沒什麼話說，這一年多也沒聯系幾回。”
兩位組長一塊沉默。
葉錦擡頭看向客廳的盡頭，那裡有一面白牆，空蕩蕩的。
“那裡本來挂着一幅畫。”錢藹梓留意到他的目光，主動解釋“後來那幅畫挂鈎松動掉下來了，我也沒時間找新的畫挂上去。”
葉錦柏問：“是什麼畫？”
錢藹梓沉默一瞬，最後笑着說：“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降夜，是降夜十二天堂的其中一幅。”
翟知臣：“……”這一位想不熟悉都難。
錢藹梓道：“我還挺喜歡那幅畫的，降夜的畫很難拍得到，可惜了。”
兩位組長對視幾眼，都看到對方眼睛裡的一些意味深長。
葉錦柏的目光又落在那面白牆下的櫥櫃上，那裡似乎蓋着幾個相框。
“錢董、錢董……”一個秘書穿搭的人跑進來，急匆匆的好似遇上什麼天大的事，他說“董事會那邊因為分成的事鬧起來了，需要你趕緊去一趟。”
錢藹梓皺起眉，也沒空再去管葉錦柏兩人，趕緊喊人來送客，自己跟着秘書快步離開。
轉眼兩位組長看到之後錢藹梓快速離開的車尾，一點情面都沒有留。
翟知臣：“你說他是公司真的出事呢？還是在給我們下套？”
葉錦柏聳聳肩：“那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