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義正變得不自在的神色,賀其玉輕輕笑出聲,笑得吳義正收斂神情。
“有你這麼一位大師在旁邊,我又有什麼好怕的,你說是不是?”
賀其玉沒等回答,面色從容地轉過視線:“繼續帶路吧,吳大師。”
他能義無反顧地走進這地方,就是因為他相信鄭燕峤,有他在,他不會有任何事。
方向的終點是一扇門,如果賀其玉沒猜錯的話,下面是地下室。
黑門倏地打開,發出嘭地一聲響,潮濕腐朽的氣味直撲于面。
賀其玉看了看他遞過來的藥丸,不解地看向他:“下面常年難見陽光,你去了下面可能會不太舒服。”
他解釋完,賀其玉把藥丸接了過來,佯裝吞下,含在舌根下面。
下面果然如吳義正所說,氣味宛若年久未住的房子,泛着一股刺鼻的黴菌味道,又似乎因為在地下,牆壁上溢出些許潮冷。
賀其玉盡量不挨着牆壁走,每一步都分外平穩。
“就是這。”
吳義正忽然高聲道。
他們停下,眼前是一個祭台,兩側燃燒着黑白相間的蠟燭,中間懸空了一把利器,利器的尖頭是一塊血肉,有些像剖出的豬心,正滴着鮮血,鮮血淋在下面香爐裡的小型木偶上。
祭台後面擺了一個蒲團,蒲團上放着一個盤腿而坐的高大木偶。
賀其玉看着那木偶,陡然間,他忽地看到木偶垂起的眼睛似乎眨動了幾下,那是一種邪惡的眼神。
不安感愈加深重,他往後退幾步,一股淡淡的涼氣從手指穿過,他視線微側,很快收回。
一旁的吳義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了一兩個頭。
他推了推賀其玉,他沒動,隻看了一眼:“這是你信奉的神仙嗎?”
吳義正一頓,皺着眉看了好幾眼賀其玉,神色嚴肅道:“這是我師父。”
他的師父是指一個木偶……不,不對,是一個表殼。
賀其玉沒有再細觀,因為他沒由來地的感覺這個東西很奇怪。
吳義正再次招呼他動作,沒動,哦了一聲:“他是已經去世了嗎?要我上柱香?”
他故意這樣問,這高大的木偶顯然不像個死物。
吳義正怒氣沖沖地反駁:“我師父還活的好好的。”他扭頭打量了一眼神色平靜的賀其玉,表情從扭曲到正常,又從正常到扭曲,好像賀其玉這樣很不正常。
最終,他搖了搖頭,“算了,你退一邊吧。”
吳義正到最後也沒有多說什麼,上前把那兩隻蠟燭點燃。
對于幽暗的地下室,這顯然起不到任何照明的作用。
他們光亮和牆壁上鑲的那兩個小燈差不多。
蠟燭一點燃,那座木偶就像是活了一樣,從他的雙唇之間冒出徐徐黑煙,黑煙極為刺鼻,大腦眩暈片刻,賀其玉連忙屏住氣息。
吳義正此刻的神色完全已經露出了惡相:“我剛剛給你的藥丸,是不是沒有吃?”他冷哼了一聲,“怎麼?想否認?”
“要是吃了那藥丸,絕對不會如此。”他諷刺道。
他變臉的速度太快,賀其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輕笑了一聲:“會怎樣?”臉色如常地走到祭台旁邊,“我現在很正常。藥丸我也吃了,你不是看到了嗎?”
吳義正緊盯着他,似乎正猜測他到底是不是說謊。
賀其玉神色不變地詢問:“哦,你是在氣憤我并沒有和你一樣,給你的師父行個大禮?”
他為什麼會認為他會行大禮呢?
他以為他會聽他的……賀其玉神色一頓,那藥丸該不會是他用來操縱人的東西吧?
吳義正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賀其玉回過頭,歎口氣:“唉,我以為我們隻是簡單的交易關系。可自從你進到這地下室就變得很奇怪,說的話也很奇怪,快讓我以為你被奪舍了。”
他開了個玩笑,态度随意至極。
吳義正臉色一變,神色變得兇惡,不知是不是賀其玉的話戳中了他的哪根神經。
他有心發火,卻找不到一個借口。他見了師父怎麼能不向師父行禮。
這時候他完全忘記了之前那些人對他言聽計從,完全是因為吃了他的藥丸。
賀其玉看着巋然不動的吳義正,催促道:“吳大師,什麼時候開始?”
他似乎有意拖延時間,應該是想等到黑煙徹底地把他操控。
吳義正老神在在:“時間不對。儀式也不會成功。”
“大師,你不需要準備一些工具嗎?”賀其玉環視周圍,“我看這裡,空蕩蕩的。”
吳義正冷哼一聲:“那些凡夫俗子才用這些,而我師父可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