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燕峤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他又低聲道:“算了,你要是不想回答,也不用回答我。”
賀其玉有些怔怔然,耳邊呢喃的熱氣不禁讓他心裡堆積的恐懼又倏地消散。
他這麼懷疑他幹什麼,他是人,他是有溫度的。
但是,父母沒理由死咬着說他死了,他們沒理由這麼做。
賀其玉想不通,懷疑像野草吃了助長的肥料一般在瘋長,他在父母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強撐而已。
賀其玉垂下眼,輕聲回:“沒什麼事,隻是,突然好冷。”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我真的很冷。”他不經意地問,像是在撒嬌似的抱怨。
要是精神沒問題,前幾天的詭異之處又是怎麼回事?他會知道嗎?
賀其玉扭過他的臉,他所有表情的細微變化全都暴露在他眼裡。
鄭燕峤神情微凝,似乎在擔心什麼要緊的事,他說話時語氣間夾雜了一絲歉意:“我們快回車裡吧,那兒有衣服。”
現在是夏天,鄭燕峤隻穿了一件短袖。
鄭燕峤有一種猜測,附近可能會有比他還要強大的鬼。
鄭燕峤看了看一言不發先走的人,追上去,他的面色突然冷了下來,他心中不解,問:“還有遇到其他事嗎?你看起來不開心。”
賀其玉搖頭:“沒有。”
鄭燕峤沒有回答,他有種預感,就算他不是鬼,他也知道些什麼。
賀其玉的反應這麼奇怪,鄭燕峤決計不會相信這話,而他也沒管他信不信,徑直往前走。
鄭燕峤歎了一口氣,早知道他跟他一起上去了,左不過後續會麻煩點,他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回程的路是鄭燕峤在開車,賀其玉一直興緻不高,到了家也還是這樣。
兩人今天也沒在一起洗澡,賀其玉顯得很冷淡,鄭燕峤當然無法忍受這種态度,他要說是天下第二黏人,那就沒有第一了。
這一次,賀其玉連睡覺時也要背對着他。
鄭燕峤看着隻能看到背的人,輕哼了一聲,也背過去,但沒多久,又轉了回去,還是果斷地摟住他。
賀其玉一直都沒睡,察覺到腰間的手,他緩緩睜開眼,再次扣緊了手心。
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他又有點喜歡。
他歎了一口氣,緩緩陷入沉睡。
第二天醒來,他正窩在鄭燕峤胸膛,像個八爪魚似的抱住他。
他把臉從白皙細膩的胸膛上挪開,手也悄聲松開,這些動靜還是被他發現。
鄭燕峤握住他的兩隻手:“想跑?”他做出一副生氣的表情,“我是衣服嗎?你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
“我可不是,所以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都沒看到我快傷心死了嗎?我和幹癟的豆腐沒有兩樣。”他擡起他的一隻手放在臉上,“你摸摸,已經沒有生氣了。”
賀其玉沒吭聲,神色卻不像剛才那麼冷淡。
鄭燕峤見狀,也不說些渾話,輕聲問:“昨天你怎麼了?”
“為什麼不理我?”
他悄然柔聲說:“我一直在等你轉過身,可你都睡着了,還沒轉過來。”表情也變得傷心欲絕,好似賀其玉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一樣,“你知道我多傷心嗎?”
在他眼中,賀其玉的确是做了這樣的事。
不理他便是這麼重要的事。
賀其玉垂眸不語,讪讪低語:“是我不好。”
他一先朝後退一步,鄭燕峤便開始得意。
“就是你不好。”他一說出口,眼睛一眨,俏皮地說了一句,“也是我不好。”
“要不是我昨天讓你一個人去,你也不會對我這麼冷淡。”
他不等回答,雙眸認真地看着他:“所以,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賀其玉看着他,緩緩點了頭:“可以。”
他停頓一瞬,忽然問:“那你會說實話嗎?”
鄭燕峤沒立馬回答,他微微低頭,把嘴放到他握起的兩手中間,緩緩露出上半張臉。
“要說世上會不會有人從不會欺騙你,那麼便不要其他人,隻有我能做到。”他的聲音無比誠摯地說着世界上最動聽的話,“在這個世上,你隻需要信我的話。他們說的,你要一概不信。”
“我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賀其玉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和他對視着,随即,月亮一般美麗柔和的雙眼忽而眨了眨,他緩緩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