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一點兒不怕我讓你一個人待這兒。”嚴競盯着他的雙眼,企圖從中看出勉強,“你有槍傷,不說遇到雇傭兵,但凡被城區的巡邏員發現,直接殺了你都行。”
孟斯故迎着目光眨了眨眼,問:“嚴競,你是怕我死了嗎?”
聞言,嚴競的心髒忽然抽搐着疼了一下,他尚未回答,孟斯故擠出一抹笑,繼續說:“别怕。K.E是你的第二人格,他的生死和你有關。我不是你的誰,我要是死了,就當是自願為K.E殉情,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
嚴競離開了。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路上坡的盡頭,孟斯故坐着沒有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後,持續發呆。
今天待在身邊的人不管是誰,孟斯故都不希望拖人家後腿。而說出那些話,他自知是在有意報複惡心他們感情的嚴競,也得到了絲絲暢快感,但是說完,他也不可控地陷入巨大的空虛。
孟斯故沒有心思縷清緣由,他身心俱疲,能夠感覺到傷口和衣服接觸的地方一片濕哒哒,頭也陣陣發暈。他從包中翻出手機,定了個十五分鐘的計時器,定好後,抱着背包閉上雙眼。
孟斯故想,一刻鐘,再休息一刻鐘,要是還能醒來,我就繼續往前走。
要是醒不來……
孟斯故坦然地接受了醒不來的結果,他并非願意尋死,隻是在生死面前,偶爾更迷信地選擇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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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時間在這條無人的大道上顯得無比漫長,長到孟斯故昏昏沉沉間把自己和K.E相愛的過程回想了一遍又一遍,疑問也重複了一遍又一遍。記性太好的缺點體現得淋漓盡緻。
就在孟斯故認為自己要永遠卡在睡不過去也醒不過來的間隙裡時,一輛運輸車從遠處駛來,猛地停在了他面前。
孟斯故心道不妙,迅速睜眼,眯着眼睛逆光朝運輸車看去。駕車的是位大約六十來歲的男子,後面的露天載物區裝載着成捆的谷草,被光染得如同自身在發光。
谷草旁,嚴競抱手坐着,面色依然帶有愠意。
“嚴競?你怎麼……回來了。”
嚴競沒解釋,僅簡單說:“上車。人家好心載一程,别耽誤時間。”
孟斯故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也怕好心的大爺不耐煩,沒多想就答應了聲“哦”。
他立馬要站起來,結果第一下沒使上勁兒,上半身抻到,整個人瞬間跟團蝦子似的又蜷在一起,疼得說不出話。
見此情形,嚴競跳下車,走過來拿起他的背包往車上丢,而後回身要抱起他。
孟斯故張了張嘴,嚴競先開口制止:“别再說什麼‘不用’……”
這時,背包裡的手機發出“嘟嘟嘟”的倒計時結束聲響,嚴競的後半句話含糊地摻在其中,更近距離地傳進了孟斯故耳朵裡。
“不是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