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沒有資格和她談論這些,手上沾滿鮮血的劊子手!屠夫!對生命沒有任何的尊重,讓她反胃到想吐。
何頌的胃部開始痙攣,但這也隻是讓她微微弓起身子喘息,一時間,單人牢房裡隻剩下了她越發粗重的呼吸聲。
一隻手來到了她的面前,先是用手背輕輕擦過她的臉龐,但沒等她别來臉,她就被捏住下巴,被逼迫着和面前這人對視。
何頌看着這雙眼睛,如同明玉衛一般的美麗,和記憶裡的那雙眼睛一模一樣的美麗。
明玉衛,明玉衛。
何頌腦子裡又是陣電光火石一閃而過無數的畫面,她搖了搖頭,接着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明玉衛!明玉衛!!”何頌的腰終于彎了下去,不過她着是笑彎了腰,她一邊笑一邊流淚,情緒一次性地全部爆發,歇斯底裡地喊着“明玉衛”三個字。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情緒失控,但我依然很高興,能夠看到了如此瘋狂的你,你究竟還會有什麼樣的情感,以後的時間裡,就讓我知道更多吧......”
“殿下,私審犯人,不是您這種身份的人應該有的舉動。”也許是何頌太過于沉迷于自己幾近癫狂的情緒中,她甚至都沒發現,不知何時起,一位軍官站在了牢房的門口。
被他稱做殿下的人眼睛都沒向他瞥去,卻還是回應道:“哦?你的動機難道就會比我高尚嗎?”
“我奉帝國軍部之命,前來押送重犯。”軍官的話,倒是十分“合情合理”,如果何頌不認識他的話,沒準真會被他所騙。
或許是不想起争執,或者是還想着來日方長,這位前面的“訪客”對着何頌說道:“真是遺憾,明明我們才剛剛重逢。”
何頌已經笑夠了,她身體微微傾斜,靠在牆上,等待笑得脫力後的身體恢複些力氣,冷眼看着面前二人的你來我往。
“請到我這裡來,接下來的時間,軍事法庭沒有正式判處你的罪名之前,我會保證你的安全。”軍官向何頌伸出了手。
何頌立刻擡起腳步,确實是來到了他的身邊,但她的腳步沒有停止,徑直掠過了他,走出了牢房的門,來到了外面的走廊的上。
全副武裝的兩支小隊,泾渭分明地排列在走廊兩側,見率先走出來的是何頌,均是露出了困惑的目光。
有人想上前,攔住她的路,卻被她一個眼神就止住了步伐。
“要麼殺了我,要麼被我殺死,這兩點做不到的,就不要想着攔我的路。”何頌哪怕現在依然戴着鐐铐,但說出這句話後,再沒一人敢上前半分。
“我留不住她,你也留不住的。”
“那就請殿下拭目以待了。”
身後,牢房裡那兩人居然還在讨論她,一時間何頌有些想笑,但她也不知道,是笑他們兩個好,還是笑自己好。
她搖搖頭,緩緩沿着走廊離開,想把一切都抛在腦後。
一路可謂是暢通無阻,但何頌知道這都要歸結于那個一直跟着自己身後的人,二人就一直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确保在不打擾她的前提下,也能示意每一個想要上前訊問的獄警停下腳步。
“你想要這樣走出帝國監獄嗎?”
那人終究還是追了上來,用目光掃了一下何頌身上的囚服,意思是她現在這樣出去太過于招搖了。
然而何頌隻是向他伸出了帶着了電子鐐铐的手:“那你幫我取下?”
”我不會取下的。”軍官搖搖頭,拒絕了何頌的請求。
沒勁,他看穿了她的意圖,在精神力解禁的一瞬,她就會自我了結,所以他不敢動。
但她現在又有些不想死了,至少不是現在,她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再親手了結它才能安心死去。
面前這人卻明顯沒想那麼多,一心一意想要“幫”她,他伸手看了看智腦,說道:
“距離你上軍事法庭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我來想辦法為你脫罪,在此之前,我需要你把一切都告訴我,統一口徑。”
“我不會對任何人提及我的故鄉,就讓它随我一起死去吧。”何頌說的是半真半假,她隻是不會對他提及這些,也隻是不會在現在就死去。
死這個字眼明顯地激怒了他:“何頌!”
何頌看着他因為擔心她而激動的态度,心中卻對此毫無波瀾,她微微歪頭,想要擠出一個微笑,但以失敗告終:“你真想知道嗎?”
軍官的神色認真:“......我說了,我來幫你。”
何頌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想領這個情:“有些事太遙遠了,就讓它和我一起燒成灰,散落在群星之間吧。但很不幸,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現在似乎是要分兩個小時給你。”
“一切,從你我都知道的說起就好。”
何頌緩緩吐出一口氣,此刻竟也帶着懷念的口吻,說道:
“從提拉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