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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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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輕紗被挂在架子上,風吹時飄逸,當真如月光自門而入,落進屋中,以虛化實。

綢桑一個踉跄,便聽見一聲脆響,以為踢了什麼東西,彎下腰去看,就那麼一個酒壺,還好好立在地上,這聲響來得沒緣由。

凝神屏氣,眯眼向門外看去,那方方正正的框裡隐約瞧見一個身影,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将将向後退了一步,緊接着叮當一聲,碟子裡盛的雪衣山裡紅散落一地,紅白相間的果子四散滾遠。

就勢躺在地上,叼着筆杆笑出淚來,“寒梅點雪,白梨烹月,殘燭照舊卷,驚夢是故人。”一擡手,袖上墨迹印在面頰上,睜眼看着薄紗之上渺小人影愈發放大,直到與尋常身形無甚差别。

他心緒正似這屋子,極其淩亂,這大抵該是酒後臆想,可當瞧見地上月光映照出人的輪廓時,又希望真的有人站在輕紗後頭。

那人影一動,他倉促開口:“别動……”且見那輕紗之上影影綽綽,長發絲絲縷縷被風撩起,綽約身姿一如綠波漾起菡萏挺立。

果然,那人聽見之後将酒壺放在地上,而後緩緩坐下來。

綢桑瞥着輕紗上的人影,倏然一笑,轉而将目光移向窗外,許是眼中之物盡數有了重影,無數星光墜進他眼底,雖就要冬去春來,但到底還是寒涼,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兒精神頭兒凍結在眉眼,斂了笑意呆愣望着。

那時日下清光,照得院中石磚白亮白亮,一點兒粗糙印子也被日光抹去,他坐在石頭上,樹影斑駁,偶來一陣風将樹冠抖了抖,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動,無憂無慮的少年郎如何能想到會有今日。

他胡亂在地上尋着,一顆雪衣山裡紅配上一口酒,舉手敬月,月光在眼前一閃,似是向他擡了擡眉,開口即如夢呓,“今天的月亮可真圓啊。”

“猶記得那時家中院子裡種着幾簇青竹,竹下流水,水上小橋,長輩管得嚴,入夜便不得亂跑,故此隻能等着多數人都睡下,才端着燭台,鬼祟潛入院子,卻往往是到了地兒才發現偷溜出來的不止我一個。”

“父親說我是長子,肩上擔子自然要比姊妹弟弟們更重些,我雖嘴上應承,心裡卻在逃避,覺得自己大抵是父親最不愛的那個孩子,日□□着我做不喜歡的事,經常還要挨上一頓訓斥。”

“那時最煩心的便是要被父親帶到人前逢迎,想着若是做個幼子該有好,無憂無慮,隻管讀書玩耍就好,可誰知道弟弟姊妹卻并不這樣想,他們覺着花花世界很是有趣,覺着父親出門不帶他們隻帶我很是偏心,便對着月亮分着各自帶來的吃食抱怨,原來大家都有煩惱,隻是與我的煩惱不同罷了。”

“看來我并不适合當什麼長子,而今想來,往日那些個所謂的煩惱,如今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貪念。”

“貪念也好,現實也罷,往日之日終不可追,不過這個季節,想來再過不久就該吃筍子了,放上兩片鹹肉,很是下飯,可惜我沒種出來。”

“我常想着如果當時我沒有離開家,沒有用傀儡替身會不會……”

綢桑話未說完,悄悄轉過頭看向輕紗後頭。

這話背後的意思大概是想同他們一起死,故此她淡淡答:“不會。”

那聲音冷冷的,直聽得他慢慢坐起身裹緊了夾棉袍子,眼中含淚,再開口前醞釀了許久,盡量顯得冷靜些,“為什麼?”

“你若是心口如一,真的信命,就該信得徹底,命讓你活下來,所以不存在當時能死的可能,就算有,也被滅殺了。”紗後人影端起高粱酒,喝了一大口。

“可我後悔了,我總還有後悔的權利,對吧?”他将自己藏在朦胧之中淌下兩行淚。

“有,不過有一而再,就會有再而三,如此往複漫漫一生到最後隻剩下個悔字,與其如此不如想想以後。”高粱酒入喉,自舌尖辣到心坎兒裡,皆是對影獨酌,卻又并非真的孤身一人,因此得了些許安慰。

莫去管對方是不是真的懂,也莫去管是不是真的入心動情,綢桑眼裡,輕紗幔帳映出窈窕身姿,怕是他現在所能企及的唯一真實所在,即使這影子因夜風輕吹而晃來晃去。

他雙手撐在地面上,向前跪爬幾步,一張口呵出些許酒氣,靜靜端詳着,愣是将那影子看出了口唇眉眼,目光如筆逐一描摹,遂遲疑顫抖着伸出手去,初時還不敢碰,仿佛那張臉帶刺一般,可耐不住吸引,像是蜜蜂小心翼翼站在花蕊上。

一紗之隔,依着輪廓捧起那人的臉,“是啊,有些事,錯就是錯了,哪裡會有重新來過的可能。”而他卻已被是是非非困住了。

帳外之人肉眼可見躲了一下,但未等着徹底躲開,手腕便被緊緊攥住,退無可退。

“你何曾錯過?”望月說時語氣似是嘲諷。

綢桑指尖觸及柔紗,似流水自指縫洩去,自覺着渾身滾燙,獨獨竊得這一抹涼意,“别問,别走……”輕紗後頭,人影不再亂動,用指腹劃過那人柔軟的唇,“果然是你。”含情垂眸,入心入骨,如夢似幻,疑是泡影,酒醒即散,“我記得答應過你很多事,你卻從未尋我兌現,若再不提,我怕是要忘了……”

她目色一凝,緩緩斂神低下頭去,隐隐覺着哪裡不大對勁兒,卻又說不清楚,隻覺着這氣氛壓得她好似憋了口氣,因此開口故意說:“至少有一件事我還記得,說話不算話的人要變小狗,我日子久到無趣,自是要一樁樁記起,你何時惹我不開心了,就去折騰你一回。”

綢桑聽着笑出聲來,“這你竟還記得,我可沒那樣長的命,最好是趕早不趕晚,否則我有了歸處,可就沒人兌現了。”

“也包括地牢裡的那些話,我都不會忘的。”她就靜靜聽着那樣濃厚的哭腔鼻音,像個傻子般還要挂上一副虛假笑顔,故意笑出聲,有時她實在搞不懂,開心就是開心,傷心就是傷心,為何要為了外人順心順意而委屈自己,想到這兒,她站起身,一把掀開隔在二人之間的薄紗。

他的臉像是被淚水洗過,驚訝擡起頭,一雙眼紅得像是隻兔子,打翻了身旁的酒壺,即使如此還是笑,今夜沁着濃重酒香,他怕是這輩子也忘不掉。

綢桑含淚笑看她,“好。”

“哪怕我心中記恨日日賭咒?!”

“可,如此你怕是日日都要念我一遍。”

“我才不會天天挂念你!”望月自嘴角輕切一聲,語氣不屑。

“也可,如此忘了倒也幹淨。”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他聽完笑說:“傳說九尾狐通鬼神,許願總是最容易靈驗的,我正在許願,望你日後萬事順意,平安喜樂……”話音未落,便聽見一聲怒斥。

“夠了!給我哭!若再笑,我便打到你哭!”望月渾身散着白色熒光怒道,面前立架被靈力震得粉碎。

望月将手中輕紗擰了幾圈,像是扭麻花似的擰成了一股,粗瞧着像是根兒短鞭子,居高臨下睨着地上之人,緩緩擡手指向他,“我說到做到,違心之笑有什麼好看的?隻會讓我覺着醜陋!惡心!不要以為如此我便能原諒你。”

“你真的還在記恨我。”綢桑喃喃念着。

“怎麼?!你以為我是開玩笑?做錯了事就要被别人忘記?!這就是你曾說的想要讨我歡心?!可笑!”望月将手高高舉起,許是沒料到對方會先服了軟,一如仲春時節漾起一池春水惹人憐惜,直叫人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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