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間歇性遺忘。
行惡者不以為惡,将其标榜已身。
漠然者不以為然,不過冷眼旁觀。
葉萚抱了幾本書去圖書館歸還,幽靜的林蔭小道,陽光碎影一路踩去,心底明明暗暗。
低頭匆匆,不妨前頭忽地閃出一個人影來。葉萚來不及頓步,撞了個滿懷。
惶恐地擡頭,瞧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眉眼勾畫,唇鼻雕刻,皆是好底色。
“同學,你是哪個系哪個班的?”,嗓音醇厚,問得懇摯。
葉萚低了頭,不由自主地回答了,“财管2207”。
“叫什麼名字?”,又問。
退了一步,拉開些距離,“葉,葉萚”。
“哦,原來你就是葉萚啊”,輕笑,不明其意。
葉萚詫異,卻仍是低首,“你認得我?”
“誰不認得你?”,再笑,語意分明許多。
嘻嘻笑聲此起彼伏,不懷好意。
葉萚聞聲瞧過去,幾張不陌生的臉。
楊靈。鄭輕舞。江安流。方思思。
心中一沉,葉萚抱緊了書,欲自面前的男生身邊過去。卻不料被按住肩膀,推回了原地。
“急什麼?”
葉萚掙開去,仍是要走,“不好意思,我有事情”。
“羅些,人家有事情呢,放他走呗”,楊靈走了過來,卻抱着手臂攔在另一邊。
再次擡頭,葉萚瞧了眼對面之人。
心裡忽然打起了鼓。
“我叫羅些,外語2113班的”,男生伸出了右手,似是要握手的意思。
葉萚猛地退了一步。
羅些。豈非就是傳言中的那個不好惹的學長麼……據說曾将兩個大四的男生打得住進了醫院,怎麼竟會遇到他……
“看不起我啊?”,手垂了下去,聽不出失望,也不聞怒意。
怎麼辦?
欲原路返回,卻又被江安流三人阻去了道路。
“你們找我有事麼?”,葉萚努力定下神來。
幾人對視,而後江安流嘻嘻笑道,“聽說你會跳脫衣舞,給我們跳一個呗”。
葉萚咬住牙,搖頭,“我不會”。
鄭輕舞拿出了手機,将攝像頭對準他,“随便扭幾下也行啊,來,快點,我數三二一,你就開始脫”。
轉身奔行,在與羅些擦肩而過之時,一道厲風撲面而來,而後,葉萚倒飛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
羅些落腿,“别給我掃興”。
一口氣險些沒有倒上來,葉萚趴在地上,好半天才撐起身。眼見着羅些向他走了過來,葉萚渾身顫抖着,一雙腿軟得面條一般。
又是一道勁風,來勢洶洶,擦着葉萚的頭皮,直朝羅些的臉打去。
可惜羅些的臉仍是好好的,他将抓在手裡的東西瞧了一瞧,是一隻書包,海藍色,沉甸甸地。
“葉萚!”,吼聲焦急,步履飛快。
葉萚回過頭去,眼圈紅了,他忽然喊了回去,“别過來!”
來人卻跑得更快了,幾步便沖過來,用力拽起葉萚,又将自己的書包自羅些手裡一把搶了回去。
“你是誰?”,羅些瞧了瞧自己的手,又瞧了瞧來人。
“我們走!”,根本不予回應,“讓開!”
“裴蘭苕,你有完沒完?!”,楊靈将路堵着,“你算老幾啊?當自己是聖母普渡衆生呢?惡不惡心?!”
“裴蘭苕”,羅些念着她的名字。
裴蘭苕全然不理,将書包一背,冷冷道,“讓開”。
“不讓你能怎麼着?”,楊靈瞪着她。
裴蘭苕懶待同她糾纏,帶着葉萚轉了個方向,自羅些旁邊過去。
就那麼走了過去。
“你怎麼不攔着他們?!”,身後是楊靈詫異的怒聲。
葉萚回了頭,看到羅些擡臂擋住了楊靈,他的目光,落在裴蘭苕身上。
葉萚開始躲。
下了課,他總是第一個離開。在路上,隻要遠遠地望見了羅些等人,他便立即繞路而行。
不過羅些似乎并未有要糾纏他的意思,倒是有幾次看到裴蘭苕很是不耐煩地吼他滾開。
接到來自楊靈的語音來電時,葉萚任其響着,沒有接通。但對方又發來一條文字信息:你在乎她麼?
她?
愣怔間,楊靈又撥來了語音請求,葉萚猶疑着接了起來。
楊靈隻說了一句話便挂斷,在乎她的話,來這個地方。
一個定位地址。
發了許多信息,裴蘭苕均不見回複。又撥了幾次電話,始終是無法接通。半個小時後,葉萚上了地鐵。
西河開發區,北鳴河邊。
葉萚看到了他們,羅些,楊靈,鄭輕舞,方思思,江安流。